林阎的瞳孔猛地收缩,后颈的鳞片印记突然泛起灼热的刺痛——那是他突破金丹境时留下的特殊标记,只有在极度危险或情绪剧烈波动时才会有反应。
月光顺着镜面林阎的发梢淌下来,照得对方眉骨的阴影都与他分毫不差,连唇角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都如出一辙。
"你..."他的喉咙发紧,手指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生死簿残页。
残页在掌心微微发烫,却不像面对邪祟时那样翻涌着攻击性的金光,反而像被温水浸过的玉,带着某种熟悉的温度。
镜面林阎抬手,指尖捏着枚菱形的透明晶体,里面流转着星河般的光雾。"变量印记。"他的声音和林阎如出一辙,连尾音的顿挫都像对着镜子练过千百遍,"你在主时间流摧毁变量系统时,用自己的因果线重塑了它。
现在的系统不是废墟,是棵生根发芽的树,每个分支都是稳定的子世界。"
林阎后退半步,青石板在鞋跟下发出细碎的脆响。
潭水的凉意顺着裤脚往上爬,他突然想起王书生临死前攥着罗盘说的话:"这破系统...比山鬼还能藏尾巴。"原来不是系统藏得深,是它根本就活在因果里,砍断一根枝桠,就有十根新的冒出来。
"你说我进入了分支。"他的拇指摩挲着生死簿残页的边缘,那里还留着陆九娘玉簪划破的血痕,"那主时间流的黑山老母呢?
万妖窟的封印松动了吗?
王书生的女儿还在等他带糖葫芦回去——"
"他们都在。"镜面林阎打断他,晶体在指尖转了个圈,"每个分支都有自己的时间流速。
你在这耽搁一天,主时间流可能过了一年,也可能只过了一盏茶。
系统现在由你的意志锚定,所以只有你能穿梭。"
林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在老狗刨坟案里,走山客用养尸地养出的尸煞,被他用王书生改良的罗盘定住时,那东西的眼珠突然变成了两个重叠的影子——现在想来,或许是变量系统在两个分支间挣扎的残影。
"所以之前那些意识残片..."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潭边被符纸钉碎的灵体痕迹,"是系统重构时被碾碎的?"
"聪明。"镜面林阎笑了,那笑意却没到眼底,"你总用科学逻辑拆解灵异,这次终于拆到自己头上了。"他抬手指向潭水对岸,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泛起涟漪,光幕像被风吹开的绸缎,露出里面影影绰绰的景象:有穿现代白大褂的林阎在实验室调配符墨,有穿道袍的林阎在山巅与剑修对饮,甚至有个林阎正蹲在坟头,用解剖刀撬开棺材板,嘴里还念叨着"尸体腐败程度不符合记载"。
林阎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他看见其中一个画面里,陆九娘的青玉簪完好无损地别在发间,王书生的罗盘闪着金光,而自己正蹲在香案前,指尖还没沾到香灰——那是他刚到达镜渊的瞬间。
"每个分支都在重复你的选择。"镜面林阎的声音放轻,像在说一个秘密,"但只有你能意识到这是重复。
你以为挣脱了系统,其实是系统学会了适应你。"
林阎感觉有冰凉的东西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想起第一次用生死簿残页超度怨鬼时,残页突然浮现的血字"因果不渡执着人",原来不是警告,是提示。
他太执着于拯救所有人,反而成了系统最稳固的锚点。
"如果我留下呢?"他听见自己问,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这个分支的王书生和陆九娘...他们还活着吗?"
镜面林阎的手指在潭水上划出涟漪,其中一个画面突然清晰起来:陆九娘的玉簪没有断裂,正插在她鬓边;王书生的罗盘转得平稳,他蹲在香案前,用红笔在兽皮地图上圈点,嘴里念叨着"镜渊这地方,小阎来了准得皱眉"。
林阎的喉咙发紧。
他想起主时间流里,陆九娘为了替他挡尸毒菌,被尸煞抓穿了胸口;王书生为了定位变量系统核心,把自己的命魂封进罗盘,现在只剩半枚指针在微微转动。
"他们在这过得很好。"镜面林阎说,"没有黑山老母,没有邪祟复苏,连灵气都稀薄得恰到好处——适合普通人活过一辈子。"
林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陆九娘临终前说的"小阎,别为我报仇",想起王书生最后塞给他的罗盘碎片上刻着"替我看女儿长大"。
如果留在这,他可以替他们活完那些未完成的岁月,可以看着王书生的女儿扎着羊角辫跑过来,喊他一声"叔叔"。
"你总是想着别人。"镜面林阎突然说,声音里有某种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想要什么?"
林阎愣住。
他想起现代法医实验室里,凌晨三点的台灯下,他对着解剖报告打哈欠;想起第一次穿越到九幽玄界时,蹲在破庙前啃冷馒头,望着天上的灵蝶发呆;想起每次破解灵异事件后,坐在坟头啃煎饼果子,听王书生唠叨"这符纸该加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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