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一道月洞门,西厢房就在眼前。房门半掩,隐约可见一个挺拔的身影正在整理书简。郭嘉故意放重脚步,清了清嗓子。
“敢问可是满伯宁当面?”
屋内人影一顿,随即转身。
好一个气度不凡的人物,郭嘉不由眼前一亮。
满宠拱手道:“正是在下。阁下是……”
“颍川郭嘉,字奉孝。听闻伯宁兄入住相府,特来拜会。”郭嘉潇洒地回礼,不请自入。
满宠显然不习惯这般自来熟的做派。但良好的修养让他还是侧身让客:“郭先生请坐。”
郭嘉不客气地落座,顺手将酒壶放在案几上。
目光扫过屋内陈设,不由挑眉,这也太简朴了!除了必备的家具,几乎没有任何装饰。案几上堆满书简,墙上挂着几幅手绘的图谱,连床榻上都只铺着素色布衾。
郭嘉斟酌着词句,“伯宁兄这住处……倒是清雅。”
满宠不以为意:“能遮风挡雨足矣。”说着为郭嘉斟了杯清水,“抱歉,无茶待客。”
郭嘉大笑,晃了晃酒壶:“无妨,我自带了。”
他倒了两杯,推一杯给满宠,“来,为我们的相识干一杯!”满宠摇头:“公务在身,不便饮酒。”
“啧,伯宁兄何必如此拘谨?”
郭嘉也不勉强,自顾自饮了一口,“主公既将你安置在此,必是看重你的才华。不知伯宁兄擅长哪方面?”
满宠沉吟片刻:“略通律法。”
郭嘉笑吟吟道:“巧了!嘉虽不才,却也研究过法家典籍。”他忽然倾身,指向墙上挂着的律法图,“这刑名参同之说,可是伯宁兄的见解?”
满宠略显惊讶:“郭先生也懂这个?”
郭嘉笑得狡黠:“略知一二。韩非子有云:‘刑名参同,赏罚分明’。不过我看伯宁兄这图上,将‘参同’二字解为‘参照案情,同其轻重’,倒是新颖。”
满宠眼中闪过一丝光彩,语气也热切起来:“正是。律法之要,不在严苛,而在恰当。譬如盗窃,饥寒而盗与贪婪而盗,岂可同罪?”
郭嘉击掌赞叹,“妙哉!”
“这与我想法不谋而合!主公常说要因时制宜,治国如此,执法亦当如此。”
两人越聊越投机。郭嘉随手拿起案上一卷竹简,发现是满宠整理的疑难案件判例,每一案都有详细分析和律法依据,见解独到。
“伯宁兄这判例集,堪称精妙!这子弑父案的判决,既合律法,又顺人情,难得!”
满宠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郭先生过奖。只是些粗浅见解。”
郭嘉摇头:“非也非也。能兼顾法理人情者,当世少有。”
“……伯宁兄可知,主公为何对你另眼相看?”
满宠神色一凛:“还请赐教。”
郭嘉目光炯炯道:“当朝权贵盘根错节,执法者多畏首畏尾。而伯宁兄不畏强权,执法如山,正是主公急需的人才!”
满宠肃然:“宠只知依法行事,不问对方是谁。”
“好一个不问对方是谁!”
郭嘉大笑,“来,就冲这句话,当浮一大白!”
他再次举起酒杯。
这次,满宠没有拒绝。他端起酒杯,与郭嘉轻轻一碰:“敬郭先生。”
酒过三巡,两人的话题从律法延伸到治国方略。郭嘉发现满宠不仅精通律法,对军事、农政也颇有见地;满宠则惊讶于郭嘉表面放荡不羁,实则胸有韬略。
满宠正色道:“……所以我认为,当务之急是整顿吏治。吏治不清,再好的政令也难以下达。”
郭嘉点头:“不错。不过整顿吏治需要利剑,伯宁兄可愿做这把剑?”
满宠毫不犹豫:“但凭丞相差遣。”
“好!”郭嘉拍案而起,“有伯宁兄相助,主公大业可期!”
他看了看窗外天色,“时候不早,我该告辞了。改日再来讨教。”
满宠起身相送:“郭先生慢走。”
郭嘉走到门口,突然转身:“对了,府中侍女似乎误会伯宁兄是主公的…呃…面首。”
他忍笑道,“要不要我帮你解释解释?”
满宠脸色不变,语调都无甚变化。
“不必。清者自清。”
郭嘉哈哈大笑,扬长而去。满宠站在门口,看着郭嘉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回到屋内,满宠重新整理被郭嘉翻乱的书简。突然发现案几上多了一卷纸,展开一看,竟是郭嘉手书的《论法治九要》。
正是他们方才讨论的内容。字迹潇洒飘逸,见解精辟独到。
满宠小心地将其收好,心中感慨,这丞相府中,果然藏龙卧虎。郭奉孝其人,看似放浪形骸,实则深藏不露。而王镜能容这等人物,其胸襟气度,可见一斑。
窗外月色如钩,满宠挑亮灯芯,继续伏案工作。他隐隐觉得,自己人生的新篇章,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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