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众人乱作一团,有人跑去叫侍卫,有人找来长竿试图救援。司马懿浑身湿透地趴在冰面上,看着水中激烈的气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绛红色身影如离弦之箭般掠过冰面。来人足尖在薄冰上轻点,冰面竟未再裂,转瞬间已至冰窟边缘。
司马懿抬头时,只看见那人纵身入水的背影。墨发高束在寒风中划出一道墨痕,绛红官袍下摆如朱雀展翅般扬起。
“哗啦——”
水面破开的声响清脆利落,竟不似有人坠入,倒像游鱼归海。司马懿趴在冰面上,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水下那道身影如蛟龙般舒展,宽袖在水中铺展如翼,转眼已潜至王粲身侧。
那人在水中睁着眼,右手精准扣住王粲后领,双腿用力蹬水。
“丞相大人!”岸上传来侍从的惊呼。
水面再次破开时,王镜已挟着王粲跃出冰窟。
她单膝跪在冰面上,湿透的绛袍紧贴身躯,勾勒出挺拔如松的脊线。
发冠不知何时脱落,鸦羽般的长发垂落肩头,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阳光下竟如碎玉般晶莹。
司马懿这才看清她的面容。
眉如远山含黛,眼若寒星藏锋,鼻梁高挺如刃,唇色因寒冷略显苍白,却更衬得整个人如出鞘宝剑般凛冽。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他们拉上来。随后,王镜将王粲平放冰面,右手二指迅速探向他颈侧,侧耳贴近他口鼻。
见呼吸微弱,王镜迅速扳过王粲下颌,撬开牙关,二指探入清除喉间杂草异物。
接下来的一切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她单膝抵住王粲腹部,左手托其前额,右手压背的力道恰到好处。三下按压后,一股浊水从王粲口中涌出。
王镜继续开始胸外按压,捏住王粲鼻子,俯身渡气。
王粲的睫毛轻轻颤动。
“咳——”王粲突然剧烈咳嗽,猛然醒了过来!
睁眼的瞬间,正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面容。
少年苍白的脸瞬间涨红,不知是呛水还是羞赧。
王镜却已直起身,甩了甩发梢水珠,侍从立刻将玄狐大氅披在她肩头。
御花园内一片寂静。紧接着,众人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纷纷朝着她的方向躬身行礼。
司马懿率先单膝跪地,湿漉漉的锦袍贴地,抬头望向王镜的目光显得有些复杂。刘廙、应玚等人亦步亦趋,姿态恭敬而拘谨。
王粲裹着干衣,在侍从搀扶下挣扎着要行大礼,苍白的脸上还泛着劫后余生的红晕,眼中满是羞涩与感激。
“多、多谢丞相大人救命之恩……”
王镜闻言只是轻轻点头,“举手之劳罢了。”
最终,她的注意力落到缩在角落的刘修身上。
王镜笑吟吟道:“荆州刘氏的家教,我今日算是领教了。”
她说话时唇角微扬,眼中却无半分笑意,让刘修瞬间面如土色。
“刘景升倒是打得好算盘,送来个草包。”
难怪刘表舍得将幼子送来京城,原是早瞧出这等莽撞性子难成大器。与其留在家中祸乱门楣,倒不如借着伴读的名义,顺水推舟送出去当个弃子。
蠢笨如刘修,怕是到现在都不知,从踏出荆州那刻起,便成了父兄手中随时可弃的棋子。
刘修声音颤抖着说:“丞相饶命!是王粲自己脚滑摔下去的,不关学生的事啊……”
王镜截断他的话,一条条数落罪状,“戕害同窗、羞辱师长、心思险恶……打完五十大板,滚回荆州。”
“另外,回去告诉刘景升,若还存着半分忠君之心,就换个知礼的儿子来。否则……”
话音未落,刘修已经面如死灰,瘫坐在地,旋即被侍卫拖走。棍棒已雨点般落下,惨叫声回荡在御花园,空气中很快弥漫起血腥味,久久不散。
处理完这一切,王镜放松下来,转头对王粲说话时语气已温和许多。
“回去好好休养,用热水沐浴,我让太医署送些驱寒汤药来,别落下病根。”
“多谢丞相大人关怀……”
王粲红着脸点头,眼睛却亮晶晶地望着她。
王镜终于转身离去。
司马懿仍旧待在原地,不禁喃喃自语。
“原来这就是王镜……”
他想象中的权臣该是阴沉诡谲城府极深的,可眼前这人救人之时如利剑出鞘毫不犹豫,训人之时似雷霆万钧冷酷杀伐,待伤者却又温柔细致医者仁心。
他从未见过如此鲜活的人,竟仿佛看见了那袭绛袍下跳动着的赤子之心。
【叮——成功获得信仰值200】
……
丞相府,暖阁
雪色映窗,炉火正旺。
王镜刚踏入府门,侍女们便已捧着干爽的衣袍、热腾腾的姜茶迎了上来。她刚换下湿透的衣衫,忽听廊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荀彧的步伐比平日急促几分,匆匆迈进室内。
“主公!”
荀彧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他方才正在批阅公文,仓促间放下,袖口还沾了未干的墨迹。
一进门,他的目光便锁住她湿漉漉的发梢,眉头轻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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