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片刻后，柳梦然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她坐在床前望着韩枫，沉声问道：
"为什么？"她又问了一遍，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为什么要奋不顾身的来救我？"
韩枫的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手也不自觉的摩挲着雪白的床单。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前两次他用军人的职责搪塞过去，但她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所有谎言。
"我说过了，保护老百姓是......"
"韩枫。"柳梦然打断他，眉头微微蹙起，"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子，我哥哥是你的下属，我很清楚他在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她向前倾身，一缕黑发从耳后滑落，"没有哪个特战队会为一个人质付出这么大代价，更何况......"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你看着我的眼神，从来都不像是在看一个需要保护的平民，反倒像看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监护仪的电子音在沉默中显得格外响亮。韩枫望着她手腕上上那道细小的伤痕，三根骨刺穿透身体的痛楚都比不上此刻，她就坐在眼前，却不知道如何告诉她真相。
"柳梦然，"韩枫最终叹了口气，"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这个问题显然出乎她的意料。柳梦然眨了眨眼，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什么？"
"或者说，你相信一个人可能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吗？"韩枫的声音变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柳梦然的表情从困惑变成了担忧，她甚至伸手摸了摸韩枫的额头，检查他是否发烧。"你这是伤到脑子了？怎么说胡话了。"
韩枫轻轻抓住她的手腕，将它从自己额前移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窗外，一片梧桐叶飘落在窗台上，发出轻微的"嗒"声。韩枫的目光越过柳梦然，看向远处，仿佛那里有一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画面。
"从前有个男人，爱上了一个错误的女人。"韩枫的声音忽然变得很遥远，"他当了十年舔狗，为了她拼命工作，终于有了自己的公司，生活也越来越好。他和那个女人订了婚，准备举行婚礼......"
随着故事的展开，韩枫的眼神逐渐变得恍惚。他描述那个男人如何被未婚妻和她的高中情人设计，如何签下致命的保险单，又如何在宾馆的房间内被他们残忍杀害。讲述这些时，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单，指节发白。
柳梦然起初皱着眉头，但随着故事深入，她的表情逐渐软化。当韩枫说到男人的灵魂飘荡在死亡地点，目睹一个几乎陌生的女人为他复仇时，她轻轻倒吸了一口气。
"那个女人只是他高中班上的转学生，"韩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当时看她家境不好，经常被欺负。男人曾经随手帮过她几次，对她而言却像是整个世界的光亮。"
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从韩枫眼角滑落，他没去擦。"她毕业后一直默默关注着他，直到发现他被杀害。然后......"他的声音哽住了，"那时的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族，原来她并不是家庭不好，只是一个流落在外的小公主，当她得知男人遇害后，不惜一切代价寻找线索，甚至发动了家族的力量，终于让她找到了谋害男人的狗男女。"
柳梦然的眼睛瞪大了，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她眼底闪烁。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韩枫继续说道：“她用计将那对狗男女骗到了酒店，将他们迷晕后，带到了害死男人的那个房间，并在房间内布满了炸弹，她打算用这样的方式告慰男人的在天之灵。临死前她说，如果有来世，她希望男人能主动一点，自己也主动一点。就这样在爆炸的火光中，她含笑离去。”
韩枫见柳梦然目光呆滞，于是继续说道。
"故事还没完。"韩枫勉强笑了笑。
"后来呢？"她轻声问，声音细如蚊呐。
"也许是上天被感动了..."韩枫用手背擦了下眼睛，"男人重生了。他第一时间报复了害死他的人，但真正的目的是找到那个为他殉情的女人。"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下，让柳梦然自己拼凑线索。她的眉头渐渐皱起，目光在韩枫脸上来回扫视，像在解读某种密码。
"因为时间线紊乱，他没在高中遇到她..."韩枫轻声补充，"但他记得她前世上的是哪所大学..."
"所以他才考进京都大学。"柳梦然突然接话，声音异常冷静。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韩枫。
“是的，他只想在这一世，能不让悲剧发生，能保护好上一世为他如此付出的女人。”
病房陷入死寂。远处传来推车滚过走廊的声音，某个病房的电视正在播放午间新闻，一切都那么平常，那么真实。而他们此刻讨论的却是超现实的重生与宿命。
韩枫继续说下去，只是静静看着柳梦然。阳光此刻正好照在她的侧脸上，将她耳廓照得近乎透明。
“所以这个故事里的男人，就是你。”柳梦然轻轻开口道。
“嗯。”
“那个转学生......是我？”柳梦然此刻显得那么小心翼翼，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没错，至于那对狗男女，就是这次抓走你的穆筱筱，还有一个周子豪，不过他早就被我弄进监狱里去了。”
“哦......”柳梦然现在思维有些混乱，这个故事太匪夷所思了，虽然她大概能明白韩枫为什么对他是这样的表现，甚至说是爱护，但是她内心是很难接受这些的。
韩枫见状没有继续说话，他也在等柳梦然消化这些信息，任谁都难以相信一个人竟然可以重生。
过了许久，柳梦然问道：“既然你都重生了，而且都已经惩治了周子豪，为什么放过了穆筱筱呢？难道你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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