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稻苗在晨雾中簌簌作响，田轩躺在藤编软轿里被人群簇拥着前行。
他指尖摩挲着青铜钥匙新生的裂纹，那些欢呼声里掺杂着太多紧绷的颤音——就像昨日庆典上突然裂开的青瓷酒盏。
吕瑶掀开轿帘时，晨光恰好掠过她的耳坠。
七枚冰晶坠子悬在银链末端，这是人界联盟庆功宴上硬塞给她的谢礼。"城东三十二家米铺的储粮仓，卯时全开了。"她将冰魄绫缠在腕间，碾碎两粒稻穗递到田轩眼前，叶片背面凝结着细小的霜纹。
田轩用青铜钥匙划开稻壳，青色汁液渗进裂纹时突然化作黑烟。
他猛地攥紧钥匙，青铜纹路里游走的暗红细线刺痛掌心——这分明是前夜破碎的鳞状纹路。
"这些米粮要送往庆典广场。"吕瑶压低声音，远处街角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两个背着米袋的修行者正机械地往牛车上装货，他们后颈处隐约浮动着与稻穗相似的霜纹。
人界联盟的巡逻弟子恰好经过，为首那个佩紫玉冠的年轻人嗤笑出声："田英雄又在玩滴血验伤的戏码？"他身后七八个弟子跟着哄笑，有个圆脸少女故意踢翻半袋新米，金灿灿的谷粒滚到田轩脚边，每颗都裹着层诡异的蜡质光泽。
田轩弯腰拾米的动作突然凝滞。
钥匙尖端在石板缝隙里勾出半片碎瓷——正是昨夜盛过米酒的青瓷盏残片。
他借着拍打衣摆的动作，将瓷片塞进吕瑶掌心。
"未时三刻，城南旧窑。"吕瑶突然抬高声音，冰魄绫扫过满地米粒，"既然诸位觉得这些米没问题，不妨送去给闭关的长老们尝尝。"她指尖弹出一缕寒气，米堆表面瞬间结出冰花，那些蜡质光泽在冰层下竟泛出鳞片状波纹。
紫玉冠青年脸色骤变，佩剑哐当砸在青石板上。
田轩已经拽着吕瑶退到巷尾，钥匙尖端在墙面划出三道交错刻痕——正是他们昨夜在青铜纹路上发现的某种封印轨迹。
暮色染红屋檐时，两人蹲在废弃砖窑的通风口。
吕瑶将瓷片按在冰魄绫上，冰晶里浮现出细如蛛丝的黑线。"是双重咒印。"她呼吸突然急促，"鳞片纹负责吞噬生机，霜纹却在...在收集什么。"
田轩用钥匙尖端挑起她鬓边碎发，青铜纹路里渗出的金光突然照亮墙角。
五六个双目赤红的修行者正僵硬地搬运陶罐，他们后颈的霜纹膨胀如蜈蚣，每个罐口都残留着庆典米酒的甜腻气息。
"酒瓮底部。"田轩突然抓起块碎瓦掷向陶罐。
瓦片撞上罐身的刹那，吕瑶的冰魄绫已经缠住最近那个修行者的手腕——他虎口处赫然印着人界联盟的暗纹。
罐体碎裂声惊动了更多巡逻弟子。
田轩反手将钥匙插入地面，青铜纹路暴涨成光网罩住整个砖窑。
七个被控制的修行者突然僵直倒地，他们后颈霜纹里渗出黑血，落地即凝成冰珠。
吕瑶突然闷哼一声。
三个持剑弟子将她逼到墙角，剑锋上流转的正是人界联盟的惩戒咒。"田轩必须给个交代！"为首的方脸弟子厉喝，剑尖却颤抖着指向吕瑶心口，"这些控魂术痕迹..."
青铜钥匙破空而来的嗡鸣截断话音。
田轩徒手攥住剑刃，鲜血顺着惩戒咒的纹路倒流进剑柄。
他指节叩在方脸弟子腕间命门，对方佩剑应声落地时，钥匙尖端已经抵住其咽喉。
"控魂术需要媒介。"田轩从对方衣襟夹层抽出一片青瓷，上面残留的米酒痕迹正泛着黑气，"比如庆功宴特供的酒盏。"他碾碎瓷片，黑色咒印在金光中扭曲成鳞片状。
远处传来急促的钟鸣，惊起满窑冰珠叮当乱响。
吕瑶忽然扯动田轩的袖口，那些散落的黑血冰珠正在自发滚向某个方向——正是人界联盟长老闭关的九嶷山。
（续写部分）
九嶷山的钟声穿透砖窑时，七颗黑血冰珠突然凌空炸裂。
人界联盟长老踏着冰碴走来，青灰道袍扫过满地碎陶片，那些沾染咒印的米粒竟自发避让出三尺净地。
"三日前你破过护山大阵的阵眼。"长老的银丝拂尘缠住田轩渗血的手掌，伤口里游走的黑气在碰到拂尘穗子时发出烙铁入水的声响，"现在又毁了联盟特供的灵米。"
田轩任由拂尘绞紧手腕，青铜钥匙尖端挑开最近那颗冰珠。
冻结的黑血里浮出细密鳞纹，与吕瑶冰魄绫里封存的青瓷咒印严丝合缝。"庆典酒水混着北冥寒泉。"他抬脚碾碎冰珠，碎石板上顿时显出一串游动的霜纹，"这两种东西相遇，本该当场结成玄冰。"
长老拂尘微颤。
吕瑶突然解开发间银链，七枚冰晶坠子叮叮当当落进米酒残渍里。
本该冻结的酒液反而沸腾起来，蒸腾的黑雾中浮现出鳞片状纹路——与青铜钥匙上的裂纹一模一样。
"放屁！"紫玉冠青年突然冲出来，佩剑指着田轩鼻尖，"北冥寒泉封在九嶷山寒潭底，除非..."他的叫骂戛然而止，剑柄上镶嵌的定位灵石突然迸出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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