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客看到了这里,对于古代工匠的匠心真是无法不佩服。这是甚么样的设计,又何等不易为人发觉。
大半满的油,看来在石臼之中,可是只要石臼一向上升起,油就会漏下去,漏下去的油自然会触及机关,使得暗门打开。
问题是,那么重的石臼,如何提得起来?这时,安志扬已然松开了手,石臼仍然维持在被提起的位置,下面有一个石座升了起来,承住了石臼。
安志扬转过身来,看着徐霞客盯着石臼,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呵呵的笑了起来:“这里可说是兵行险厄。石臼看来极重,但下有活动底托,只要有两石之力就可以提起来了,不明就里的自然不会去提它。”
徐霞客叹道:“其实也不甚险,要有两石之力,不是勇士,哪里能够呢?”安志扬听了,现出十分高兴的神情。
徐霞客倒不是故意阿谀他,两石之力,就是双手一提,要有二百四十斤的力道,这又岂是常人能做到的?
“石”这个单位,在当时有明文规定,《汉书。律历志》上说,: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所以徐霞客其实还真是在实话实说。
安志扬不但神情高兴,而且自己说起自己的威风史来:“当日较力,徐霞客天下第七。”
徐霞客一时之间,大为好奇,问:“谁天下第一?”
他连想都没有想:“大将蒙恬。”
徐霞客的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这个文武双全的秦朝大将,曾大败匈奴,又传说他改良过毛笔,真正是历史上的名人,而眼前这个安志扬,和他较过力,打过架。他决定不再问这些问题,转而去看那通道。
那个现出来的甬道口,要人弯着身子才能走进去,仍然是安志扬在最前面,徐霞客们跟着,弯着身走了不几步之后,就豁然开朗,再向前走,听到了水声,黑暗之中只听得水声越来越甚,简直是汹涌澎湃。安志扬在这时说道:“前面是一个大湖,水流极急,倾入湖中,那地方不必去了。”
“你们绝无法遍观地下皇城,真要如此,需历时数载。”
徐霞客想了一想:“是,不必了。只是,不知道象安先生这样生活的人还有吗?”
安志扬道:“当然有啊。”
这时,在火把的照映之下可以看出,经过的全是曲折无比的甬道,徐霞客相信那是一个迷宫,如果没人带路,迷失其中,只怕一辈子也出不来。甬道的四壁全是巨大的石块,石块上刻有浅线条的画,在经过的甬道两旁刻的画大多是马,各种各样姿态的马,更多的是战马,披甲飞驰,栩栩如生。
此间不但是伟大的地底建筑,简直是地底的古代艺术之宫。安志扬对这些盘来盘去的甬道熟悉之极,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徐霞客紧跟在他的后面,以便可以更清楚地听到他的
讲话。
他继续说着:“我在大王归天之前,和一批部下,自愿殉葬,连我爹爹都是这一批人里的。”
徐霞客才听了一句,就吓了老大一跳,失声道:“陪葬。。。。。。用活人。”
安志扬毫不以为异,答道:“是,王陵之中,有俑无数,天下陶工,穷二十余年之力,人俑、马俑,各种宫器,不计其数。”
徐霞客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象你们这些人呢?”
安志扬迟疑了一下:“我不知确数,只知道我这一部分,一共十人。”
徐霞客还想问一句:“全是自愿?”可是这句话在喉际打了一个滚,并没有问出来。
用这样的话去问一个秦代的古人,那太滑稽了。
弯曲的甬道,像是永无止境,有时还需要用各种方法,推开一扇又一扇厚重的石门,安志扬的解释是:推这些门,每一扇都有一定的步骤,一不小心弄错了,长弓大矛,一律染有剧毒,立时会飞射而出。他也叫徐霞客放心,说他在黑暗中打开那些门,同样纯熟,决不会有半分差错。
徐霞客心中有点发毛,要是叫古代的毒箭射中了,他可不一定有法子可解,那才叫冤枉之至。但想到安志扬在这里已过了上千年,他的所谓纯熟,自然是可信的了。何况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又听到了水声,不过这次,只是潺潺的水声,在安志扬又推开了一道石门之后,徐霞客“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安志扬在徐霞客的身边说道:“真伟大,是不是?”
展现在徐霞客们面前的情景,真的,除了“伟大”之外,没有别的言词可以形容。
那是一个极大的空间,真的难以想像,在地底之下,会有那么大的一个空间存在,人完全不感到那是在地下,而是宽旷如原野一般。
这一大片空间的高度并不是很高,可是在上面,星月夜空,由无数细小的油灯作为照明之用,看起来,真像是在旷野之中看夜空。而地面上,有一道相当宽阔的河流,河水潺潺流过,河水不深,但是极其清澈,可以看到在水下大大小小、各种色泽的鹅卵石。而更使人感到这个空间像旷野的,是在河流两旁,虽然实际上没有青草,可是叫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一片草原,是一片水草丰美,最适合放牧的地方,因为在整个空间之中,至少有超过两百匹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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