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各个百夫长、什长和伍长都压低声音紧急整队,人人都准备队伍稍加整顿后退往大营方向。
白不信几乎是一路摸到了徐霞客身边,他对徐霞客说道:“徐游击,我以为我们退不得。”
徐霞客在黑暗中一挑大拇指。
的确退不得。如果这一片黑暗持续下去,他们一路退,蛮军一路追,不是等于把蛮军趁黑暗引到官军大营处发起突袭?如果云开雾散,他们又怎么能跑得过九成以上是骑兵的蛮军?
“退不得,就进!”徐霞客答道,“我们全军攻击蛮军左路军!”
白不信哈哈一笑。徐霞客这主意真是够阴损的,不但让蛮军自相残杀,而且还趁火打劫,帮着右路蛮军去打左路蛮军,果然是个绝户计。
黑暗之中,徐霞客传令,不得呐喊,不得交谈,全军一声不吭的向蛮军左路军杀去。
蛮军本就正在自相残杀,突然间有一支部队又行杀到,这部队又不出声,不知是官军是蛮军,一时间更是混乱。蛮军左路军本是与蛮军右路军势均力敌,但两千多官军从侧后方杀到,蛮军左路军再也支撑不住,士兵们大肆喧哗着四散逃跑,终于崩溃了。
徐霞客虽然看不清战场情形,但听得到,耳听着蛮军左路崩溃的声音,不由喜动颜色,他低声发令,打算趁此良机撤出战场。
突然间十几名蛮军齐声大叫着什么,所叫的话都是相同的,这十几人看来是有人在指挥着,把这话反复大叫,声闻战场。只见左路蛮军本已溃败的士兵立刻纷纷向右路蛮军靠去。
徐霞客心中暗惊,看来右路蛮军的将领识破了官军的计策,这十几个蛮军齐声大叫,一定是在指示被打散的蛮军向何处聚集。
徐霞客正自思量该如何是好,却听得蛮军右路军处大声喧哗,居然都是汉语!
“冲上去!我们一起冲上去!”那指挥的声音十分耳熟,徐霞客一听之下猛然想起,这声音正是刘七。
原来刘七眼见蛮军左路军士兵纷纷向蛮军右路军靠拢,心知这样下去蛮军又会凝聚起来,他干脆带着百十人大声叫嚷着向蛮军右路军冲上去,这样一来蛮军分不清来的是左路军的战友还是官军,也就不敢随便接纳了。
徐霞客扑哧一笑。这主意他刚刚想到,还没细思量是好是坏呢,刘七却已经在做了。此人还真是颇有计谋之人,看来提拔他是没有看走眼。
徐霞客大声发令,命令陈庆之带领千多人向左攻击。如此一来,右路蛮军固然不知道来的是敌是友,而左路蛮军残兵明明听着是自己人大声呼唤,但向右一跑却又遭到官军攻击,也不知前面是敌是友,战场上重新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黑暗中一人摸索着来到徐霞客身边,那身影徐霞客十分的熟悉,正是白不信。白不信低声问道:“徐游击,石迁可说过这黑暗还能持续多久?”
徐霞客的脑袋嗡了一声。
他方才只顾着解决眼前急迫的问题,却忘记了这个问题。石迁说过,这黑暗有一个时辰左右,现在已经差不多了,黑暗之中官军固然是大占便宜,但一旦乌云散去,官军岂不是立刻陷入被动之中?幸亏白不信来提醒了他!
他急忙答道:“白参将提醒的不错!是我疏忽了!石迁说只有一个时辰,现在快到时间了,我们要立刻整队!”
白不信立刻转身没入黑暗之中,一路发令,将官军从乱军中撤出,徐霞客在后面接纳官军人众,原地整队排阵。
天空好象有了一些微光,先是出现了些许星光,接着乌云散去,月光如水倾泻而下,战场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月光下,只见两千多官军已经排列整齐,准备应战,而蛮军则正互相扭在一起,刀对剑,剑对刀,相互攻杀。
只听一片叫骂声,蛮军将士互相指责,都说是对方乱打,众百夫长和千夫长大力弹压,直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整顿下来。
猛听得一人大声怒吼,只见一个身穿万夫长服饰的人冲到阵前,连连下令,蛮军立时行动起来,各归各队,井然有序。
徐霞客心中吃惊,看起来这将领果然是了得。耳听得蛮族军人连叫:“扎木合!扎木合!”看来这人叫扎木合。
扎木合并没有看到徐霞客,他也没有时间去看这只官军是谁在统领,他现在急于整顿队伍。
这是他身为万夫长所打的第一仗,这一仗就打成这个熊包样!用气急败坏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是十分恰如其分的。他连连发令,整顿队伍。他的心里十分清楚,虽然方才他中了计,但收拢了左路残兵后,整个部队仍有约五千兵马,与对面的两千多官军比起来仍然是占着绝对优势的。现在他已经不再奢望把粮草重新夺回了,这么长时间,粮草早都进了官军大营,但他必须把这只官军歼灭,否则实在是说不过去,以一万人居然被三千人打败,又失了粮草,他怎么有脸回去见左贤王?这一战,有胜无败,否则有死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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