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家人,就是在逃荒路上,主事的男人被抢粮食的人打死了,剩下的一个母亲带着三个孩子。
母亲陈氏,34岁,大女儿赵芳,14岁,二女儿赵婷,12岁,小儿子7岁,赵明。
陈氏牵着小儿子的手,两个女儿也紧挨着她,一家人看上去有些欣喜的同时,也有些不安和警惕。
明玥看他们的户籍,之前也是村户户籍。
只不过,这个陈氏有些来头,户籍上写着,她从小就被家人卖了成了奴籍,挂在一个绣坊名下。
难怪呢,明玥就觉得她是个细致人。
后来不知怎的,在她19岁那年,绣坊返还了她的身契和户籍,她又落户回了家里,没多久就嫁给了一个村户汉子,成了家。
看他们母女三个,那双手都没有普通农妇们的粗糙。
看来,哪怕是嫁在了村户,他们也极少干农活,应是靠刺绣维持的生计。
母子四人看着明玥,明玥不开口说话,他们也是不敢开口。
明玥问道:“你们母女三个,以前都是靠刺绣和卖绣品维持的生计?”
陈氏忙回道:“维持生计说不上,我们都是村户人家,到底还是务农为主,刺绣也只是贴补些家用。”
明玥好奇道:“你以前在绣纺做绣娘,做到了19岁,后来是什么原因让绣坊还了你的身契和户籍?”
陈氏面上露出一丝难为情。
她叹了声气,缓缓开口道:“实在是我的绣工并不出彩,天赋和悟性,都比较差,这么些年能学出来,真的完全靠吃苦和努力。
我们的绣坊,在整个府城,甚至是周边几个府城里,都是顶顶有名的。绣坊接的都是那些富贵人家的单子,用到的很多金线银线羽线,一点马虎不得,对绣娘的要求很高。
我随着年龄的增长,到了19岁,手上已经开始出现一些细纹和倒刺,不适合再做那份精细工了,主家原是想把我卖给次一些的绣坊的。
我看那家要买我的绣坊,实在是不拿低下的绣娘当人看,便央求了主家,让我自己绣几幅绣品拿去卖,换回来的钱再自赎自身。
我跟在主家身边十多年,他们多少也有些于情不忍,就同意了。我绣了五个月的绣品,才堪堪凑够赎身的钱。
我因为未成家,不能单独立户,只能回老家找了父母落户,没多久父母就托媒人给我相看。实在是,我年纪也大了,虽然有手艺傍身,但也嫁不到城里去,只能嫁给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村户汉子。
后来生了女儿,就让他们从小跟我一起学刺绣,只是,在村户里,多少都是要做些家务和农活的,又没有精贵的护手油来养护双手,用来刺绣,绣出来的东西,也卖不上很高的价钱了。
勉强够贴补家用,比普通村户人家,要好一些,仅此而已了。”
明玥很是唏嘘。
这就是真实的底层人的人生了。
哪怕进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绣坊,当学徒,当绣娘,也没能一鸣惊人,从此走上人生的巅峰。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能逆天改命的人生?
好在,也不算是一无是处,至少,如果她当初没能进到绣坊,后来的日子,指不定还怎么差呢。
明玥深吸一口气后道:“我先跟你们说一下我家里的情况,我家也是村户人家,买你们回去,也是要干家务活农活为主。偶尔需要你们给家里的人缝缝补补,做些衣服被子什么的。
当然,实在闲暇的时候,你们若是想捡起你们的绣活,绣些帕子袖口什么的,我不会阻止你们。你们拿去卖了换钱,那些钱我也不会要,你们可以攒私房钱,但是前提是要把家里的安排给你们的活做好。”
陈氏一听很是高兴,这是遇到了非常仁善的主家了啊!
她当即拉着几个子女跪下:“谢谢主家,谢谢主家,我们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明玥摆摆手,别跪来跪去的了,起来吧,我们一起到外面准备准备,一会就回村了。
......
回去之前,明玥又去了一趟医馆,要把买回来的几身衣服交给了父子三人。
她到医馆的时候,父女俩还依偎在一起,靠坐在人家医馆外面的屋檐下。
好像睡着了。
明玥:“......”
明月先进医馆,看了男孩的伤势。
医馆的大夫和药童已经帮他剔除了好多腐肉。
也做了多处正骨,用布条把人绑得跟个木乃伊似的。
此时,男孩在医馆的病号房里,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
明玥到大堂找到老大夫。
老大夫正悠闲地给自己倒茶喝。
明玥跟他说了,这三天男孩不能离开这里,就让男孩的父亲和妹妹留在医馆照顾男孩,三天后我再来接他们。”
老大夫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再摇了摇头,伸手指着外面:“你是说,让外面那对父女留下来?留在我们医馆里?不信不行,他们那样,会吓到其他上门来看病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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