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就杀了,怎么了?”
男人语气凶狠,但显而易见的结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天平的异常状况是一方面,处在两人无机质的目光下浑身不适是另一方面。
“……这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吧?”
思考半晌,他干笑着补充,阴毒的眼神四处飘忽,最终落在不远处的石梯上,定住了。情况和他想的不一样,此时还站在天平上无疑是非常愚蠢的。
樊雪莹看着逐渐暴躁的帽子男若有所思,他为什么要让那个女孩掉下去,有什么好处吗?女孩蹙眉思考着,眼里的疑惑越来越深,这事确实和她没有关系,但她从对方的举动上品出来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很细微,但那是危险。
就在几分钟前的某一秒,她看到了李静静脖颈后方皮肉下闪动了一瞬的墨色符纸,本能的觉得这或许与帽子男选择害命有关。
所以,他得到了什么?
女孩默默盯着托盘中往边缘移动徘徊的男人,静默了约莫两秒后,眨巴着眼睛开口,“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语气天真,甚至趋近于甜美,像是真的不谙世事。
但她真正想知道的是,李静静颈后那张符纸…它的作用是什么,此时急需要一些细枝末节的信息去推测原因。
当然,对方能直接告知是最好的。
“闭嘴——”
帽子男额头布满冷汗,在发现无论如何走动奔跑都不能接近石梯后脸上终于浮起了慌乱,哪里还顾得上回答樊雪莹的问题。
“……?”
女孩脸上懵懵地浮起问号,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路温舒一眼,但对方正盯着保温杯上的花纹走神,并没有回答她疑问的意思。
“……”
好吧。
女孩轻声嘟哝了一句,按捺下心底的好奇,认真欣赏下方由帽子男一人呈现的好戏。
她知道对方大概率活不了了,在这种有明确规则的环节里,完全按自己的想法去走是很危险的,但女孩此时蹙着眉,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对男人的处境无动于衷。
“这…这是怎么回事?!”
帽子男惊骇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急切、恐慌与不可置信相互交织,将他的脸扯的丑陋又滑稽。
石台上方静悄悄的,只投下几道或戏谑或打量或恶意的目光,没有人理会他的挣扎,包括狱卒鬼——它此时单腿倒吊在横梁上,黑漆漆的眼眶中毫不掩饰的闪烁着幸灾乐祸。
慢慢的,天平开始往他的那一侧倾斜,速度很慢,但就像是头顶悬挂的闸刀缓慢下落一样,带给人真真切切的恐惧。
男人瞳孔紧缩,重心被迫压的很低,近乎是俯趴在光滑的铜质托盘表面。
原因无他,这次天平的倾斜与之前完全不同,它并不是平稳的向下降落,反而左右晃荡起来,常人很难在这种情况下站稳脚步。
“耍小聪明不可取哦~”
上方传来路温舒轻飘飘带着笑意的声音,瞬间将帽子男的心压沉至谷底,正如青年所说,他的身体正在无可避免的顺着托盘下滑。
男人咬了咬牙,手边绽开一圈青色的淡光,化作一团粘液将他紧紧粘在托盘上。
他知道自己冒进了,因为可能仅有一次的机会失去了理智,但现在再说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帽子男抬眼瞪着上方的人影,半晌后,终于在咯吱作响的环境底色中想明白了什么,勉强收敛了脸上的惊慌和怨毒。
“救……救我。”
他对着路温舒发出垂死挣扎的声音。
虽说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有人能救他、肯救他,但对方看上去还算温和,和他曾经见过的那些耳根子软的烂好人区别不太大。
所以……
“救救我。”
帽子男一瞬间收敛了所有恶毒的本色,费劲的抬头去看路温舒的眼睛——
他在试着控制对方。
“救你?”
含着冷漠与笑意的一句话在青年唇齿间反复玩味,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笑的两眼弯弯。
“坏东西。”
樊雪莹低着头,小声嘀咕。
她大概看的出来这个男人想要做什么,所以吐槽的毫无负担。
而帽子男在路温舒话音落下后脸色登时阴沉到了极点,他发现……自己的控制落在对方身上似乎完全没有作用,就像是一滴水落在大海中一样,没有激起半点波澜,反而被理所当然的吞噬。
这怎么可能?!
不等他细想,头顶传来青年慢悠悠的声音。
“好啊。”
路温舒晃着小腿,回答道。
“……?”
男人心底先是浮起欣喜,继而全部被警惕所取代。对方明显没有受到他的精神影响,为什么会这么说?
托盘四周响起咔嚓咔嚓的碎裂声,这让男人在警惕慌乱中不由得把希冀的目光投向青年。
救我。
他在心中拼命呼喊,口头上却不敢再吐出任何一个字眼,只试图用眼神去祈求。
救我,我不想死。
救救我。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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