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刀一袭玄衣,身影笔直,正欲踏出桓府那朱红色的正门时。
“天刀少爷,这就要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沙哑。
冷天刀脚步一顿,缓缓转身。
一名身着深灰色管家服饰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老者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但腰背依旧挺直,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却透着了然与温和。
“福伯。”冷天刀的声音依旧冷硬,但比平时多了几不可察的缓和。这老者姓桓名福,是桓家的老管家,也是看着他冷天刀长大的。冷家与桓家曾是世交,往来密切,这份情谊,即便时过境迁,也难以磨灭。
福伯脸上露出菊花般的笑容,慢步上前,目光在冷天刀身上打量,又似透过他在看遥远的过去:“天刀少爷,一晃这么多年,您还是这副脾气。老奴还记得,当年您和小姐,那可真是……欢喜冤家。”
他顿了顿,似是陷入了回忆,声音也变得悠长起来:“那时候,您痴迷武学,整日舞刀弄枪,把冷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小姐呢,正是爱玩的年纪,最喜欢捉弄您,不是藏了您的枪头,就是偷偷在您的练功服上绣个小乌龟。”
福伯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两人天天斗嘴,整个府里都听得到你们的吵闹声。可偏偏啊,又有种旁人看不懂的默契。小姐闯了祸,您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替她扛着;您练功受了伤,小姐嘴上说着活该,背地里却偷偷抹眼泪,到处找最好的伤药。”
“冷老爷和我们家老爷,当年都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私下里都说好了,等你们再大些,就给你们俩定下亲事。谁曾想……”福伯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化为一声叹息,“天有不测风云,冷老爷他……唉,竟然会命丧金人之手。”
“那之后,您就像变了个人,整日把自己关在练武场,除了练武,什么都不管不顾。小姐她……多少个日夜守在练武场外,想跟您说说话,您却连见都不肯见她一面,老奴看着都心……”
“福伯,”冷天刀沉声开口,打断了桓福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愿再提的痛楚,“我有空再来看你,眼下,确有公务在身。”
福伯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冷天刀,“行,老奴也不多说什么了,我只知道我家小姐知道您要来,昨儿个便念叨着,说您爱吃她亲手做的桂花糕,特意吩咐厨房备下了。这会儿,怕是刚出笼呢。您这急匆匆地要走,岂不是辜负了小姐的一番心意?”
冷天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没有说话。
福伯叹了口气,继续道:“少爷啊,您跟小姐……唉,都多少年了。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小姐她……也不容易。”
他说话间,眼角余光瞥向不远处的回廊。 一道红色的身影,正款款而来,正是桓清涟。
她依旧是一袭大红宫装,金凤钗在发间摇曳。
清晨的微光洒在她身上,为那份清冷平添了几分柔和,却依旧掩不住眉宇间的英锐与疏离。
“这就要走?”
桓清涟的声音清冽,听不出喜怒,目光直直地落在冷天刀身上。
冷天刀的目光与她相接,深邃的眼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却归于平静。
“是。”
桓清涟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嘲似讽:“那你为何要过来?”
“因为公事。”
“公事,公事……”桓清涟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那双凤眼死死盯着他,“冷天刀!在你心里,除了你的公事,你的朝廷,难道就没有半点私事要对我说吗?!”
冷天刀沉默,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随即被更深的骄傲所取代。
“冷天刀,”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今天你要是走出这道门,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躲在不远处假山后的方学武和秦朝阳,看得是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喘。
秦朝阳压低声音:“师父,这……这剧情走向,有点出乎意料啊。”
方学武摸着下巴,努力维持着一副“我早有所料”的淡定表情:“乖徒儿,这就叫情债难偿,英雄气短啊!你看冷大人那副样子,八成是年轻时候欠下的风流债,现在人家找上门来,看他如何收场!”
冷天刀依旧沉默,只是那握着刀柄的手,青筋微微凸起。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你们先离开。”
这话,自然是对着方学武和秦朝阳说的。
方学武和秦朝阳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知道这已不是他们能掺和的局面。两人麻利地从假山后溜了出来,对着剑拔弩张的冷天刀和桓清涟拱了拱手,连客套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脚底抹油般迅速离开了这片弥漫着爱恨情仇的修罗场。
两人快步走出一段距离,方学武才长舒一口气:“乖乖,这叫什么事儿啊!冷大人这回恐怕是栽了,要掉进美人计里咯!还好咱师徒俩是光棍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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