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气鼎盛……
饿鬼道裂谷前,黑土焦裂,煞风如刀
三千银甲列阵于东,长戈如林,旌旗猎猎。为首的一品镇西将军冼玄霄,手持雷部令旗,眉间金印灼灼生光。
"奉玉帝敕令,荡平饿鬼道煞孽!"
声落,天兵齐喝,声浪震得裂谷边缘碎石滚落。可细看之下,银甲缝隙间渗出暗红血痕——
昨天八百先锋营的溃败,已让这支天军蒙上阴霾。
昨天也是正午时分:
天庭大军一到饿鬼道山谷,不等天枢院神捕营就位,也没知会杨十三郎的中仙集群,就派出了三品镇殿天将许云霆带领八百健卒前去叫阵。
恶尸先锋“裂骨”从恶鬼道一跃而出,踏着尸骸堆成的山丘跃下,骨刃拖出刺耳尖啸,刀锋未至,腥风已掀飞三名天兵的头盔。
“区区腐尸,也敢犯天威!”
天将许云霆暴喝,银枪卷起雷光,枪尖炸出九道紫电,直劈裂骨眉心。
裂骨不避不闪,骨刃横斩——“铛!”
枪刃相击,火花迸溅。云霆虎口震裂,惊觉枪身竟被骨刃蚀出裂痕。裂骨狞笑,腐肉下的黑气顺着枪杆攀附而上,如毒蛇缠臂。
腐毒蚀魂·银甲崩裂
许云霆急退,反手掷出雷符,符纸却在半空自燃成灰。
“区区天雷能耐我何……我主吞了你们。”
裂骨欺身逼近,骨刃一旋,削断云霆半幅披风。黑气趁机钻入甲缝,银甲“滋滋”冒烟,护心镜竟开始融化。
“你的血……比那些天兵甜多了。”
裂骨舔舐刃上血迹,眼窝里幽火骤燃。许云霆踉跄半步,忽觉五脏如遭千蚁啃噬——是尸毒!
他强提最后灵力,枪化游龙,直刺裂骨咽喉。
“垂死挣扎。”
裂骨不躲,任由枪尖贯喉而过,腐肉却瞬间愈合,将银枪死死卡在颈骨中。云霆拔枪不及,裂骨已探出骨爪,“噗嗤”掏穿胸甲,捏碎了他的灵核。
远处观战的先锋营天兵肝胆俱裂。
“许将军……败了?!”
裂骨甩手掷出许云霆的残躯,尸体重重砸在军阵前。黑气自他脚下蔓延,地面龟裂,无数腐手破土而出,抓住天兵脚踝拖入地底。
“一个不留。”
恶尸先锋营如潮水涌来,骨刃过处,天兵如麦秆般倒下。最后一名旗手死死攥着残破的“雷”字旗,却被裂骨一脚踏碎头颅。
血雾弥漫,断魂崖上只剩恶尸啃噬骨肉的声响。
三十里外,溃逃的天兵残部被逼至绝壁。
“发信号……求援……”伤兵颤抖着点燃烽火,火光却骤然被黑雾吞噬。阴影中走出另一名恶尸猛将——啖魂,指尖把玩着半截熄灭的烽火箭。
不到半袋烟工夫,八百天兵只跑回三个……一个缺了胳膊,一个缺了两只耳朵,一个缺半个屁股。
……
西方黑雾翻涌,三千阴兵踏着冥火而出。
牛头马面开道,枷锁声哗啦作响。
孟婆立于阵前侧后,手中行军锅咚地砸进焦土,锅内忘魂汤沸腾如血。
"渡不了,就烧干净。"
她哑声道,别人只见她嘴唇翕动,并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身后两名负柴吏沉默递上陶碗——碗底皆刻着荷字,是她为女儿备下的往生器。
南侧忽起清越鹤唳。
三十六童子驾桃木舟凌空而至,篮中桃灵药香冲淡血腥。瘸腿老倌的蟠桃杖往地上一顿,竟生出三尺桃枝,枝头绽出惨白的花——以生机探死路。
七百名逍遥客踏朱砂符纸而来,酒葫芦里装的却是雷击木灰。
杨十三郎大惊失色,一再强调不让他们出征,还是上来了,想阻止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官人放心!”
秋荷冰雪聪明,一眼就看出杨十三郎的担忧。
“上面那些人是天庭请的外援,都是大仙级别的,官人放心!”
一名盲眼琴师五指划过琴弦,裂帛之音刺破苍穹:
"今日要么斩尸,要么......弦断……”
余音化作血色符文浮空。
冼玄霄的雷旗与“老倌方伯”的桃枝凌空相撞,炸开青金二色焰火。
"还我许将军的魂来。"冼天将冷眼扫过地府阴军。
"女儿的账必须清算了。"
荣嫂舀起一勺忘魂汤,汤面映出她枯槁的脸。
盲眼琴师忽然望向裂谷深处:"恶尸在笑。"
众人悚然——谷底传来黏腻的咀嚼声,仿佛千万张利齿正啃噬着天兵亡魂的铠甲。
老倌突然将桃杖插入三军中央的焦土。
"蟠桃园旧部,杀呀!"
声音都像,没有秋荷说明,杨十三郎都分辨不出这是个假方伯。
方伯的杖身迸裂,露出内里半截焦黑的蟠桃核。
阴兵枷锁哗啦作响,荣嫂的行军锅燃起幽蓝鬼火。
天将冼玄霄终于收起倨傲,雷旗指向裂谷:
"诛恶尸——"
三军喝声如雷,却在最激昂处戛然而止。
谷底爬出的第一具恶尸,穿着先锋营统帅的残破银甲,还是昨天灭了许云霆将军的那个“裂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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