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战甲在海水中划开幽蓝的漩涡，龙坤能感觉到额头的凤凰纹随着心跳忽明忽暗。三颗混着星砂的血珠子从他指缝滚落，在青铜舵盘上聚成巴掌大的沙盘——紫宸殿的九重结界倒悬如琉璃塔，每层飞檐都挂着刻满符咒的昆仑镜碎片，镜面泛着不祥的冷光。
"戌时三刻，潮水会吞掉北斗柄。"白发老头用龟壳沾了点龙坤手腕的血，在舱板上画出歪歪扭扭的星象图，"得让玄武七宿的影子投进太液池，才能撕开镜阵的口子。"
暗格突然"咔嗒"响动，冰蚕丝卷轴"唰"地弹开。龙坤抄起断水剑往掌心一划，血珠子"啪嗒啪嗒"落在丝帛上，竟晕染出地牢的立体图——九条刻着佛印的金链子穿透母亲的琵琶骨，每截链子都嵌着棺材形状的青铜盒，盒盖上密密麻麻全是镇魂钉。
"三万剑奴的血泪能化开昆仑玄冰，但得掺点至亲的心头血当药引。"瞎眼工匠摸着鎏金炉灶的花纹，突然撬开第三块砖。暗格里的浑天仪"嗡嗡"转起来，三百颗星砂珠子拼出先帝的脸："当心监天司那帮神棍，他们早就把你命格换到......"
船身猛地一晃，沙盘里三颗血珠"啵"地炸开。龙坤锁骨上的梅花烙突然往脊椎里钻，疼得他眼前发黑。舱壁上渗出血字——正是二十年前钦天监密档的残页。看到"戊寅年霜降，帝星入梅宫"几个朱砂字，断水剑鞘"咔"地结出冰霜，凝成国师半张阴恻恻的脸。
"子时二刻，开阳星移位了！"船尾传来剑奴头子破锣似的吼声。众人扑到舷窗边，只见海面漩涡里竖起九座青铜观星台，台顶的昆仑镜分镜把月光扭成铁笼子的形状，笼条上全是用人血画的梵文。
龙坤反手把断水剑插进自己心窝，血"嗤"地喷在《圣体承劫图》上。染血的画卷"哗啦啦"浮到半空，居然和地牢结构严丝合缝对上。第七滴血砸在母亲虚影眉心时，三万剑奴的残魂突然齐声诵经，声浪"轰"地掀翻两座观星台幻象。
"寅时月初升，破军星要犯宫阙。"白发老头指甲"噌"地暴长三寸，蘸着金粉在龙坤后背写字，"等狗皇帝去太庙换骨头的时候，镜阵最薄弱......"
舱底的玄冰玉盒毫无征兆炸开，襁褓布上的血字"咻"地钻进龙坤眼珠。剧痛中浮现婴儿视角的记忆——先帝用金针挑断他先天剑骨时，国师正拿昆仑镜拓印他全身经络，镜面反射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敢情在我血脉里养了镜妖！"龙坤"刺啦"撕开战甲，胸口梅花印的经络里果然嵌着米粒大的镜片。九颗星砂骨珠"噗噗"破体而出，在空中拼出紫宸殿密道图，红叉标记的位置正是太祖停灵的水晶棺材。
战甲关节处"咔咔"弹出青铜爪，钳住三颗渗血的星砂珠。龙坤把珠子按进太阳穴时，浑天仪"嗡"地投出立体战术图——青铜舟要拆成三千剑匣顺着护城河摸进去，用归墟磁暴干扰天罗盘，真正的杀招却是......
"使不得！"瞎眼工匠捏碎木雀，雀嘴"噗"地喷出磷火照出龙坤命宫裂缝，"你要同时催动星砂骨和磁暴，这副身子骨熬不过午时！"
龙坤攥着襁褓布没吭声，舱里齿轮"咔咔咔"越转越快。七十二盏骨灯照得他半边身子透明，五脏六腑里星砂珠流转如银河。辰时的阳光刺透黑水时，所有人瞳孔里都映出骇人景象——青铜舟正在吞吃龙坤的骨头，每块船板都浮出对应的骨纹。
"离梅开七度还剩三刻钟。"龙坤的声音带着金属颤音，断水剑"哗啦啦"碎成三百六十片嵌满战甲，"午时整，老子要站在昆仑镜跟前。"
白发老头突然割破耳垂，把铃铛泡在血里。铃声不再入耳，直接烙在视网膜上——紫宸殿地底裂开冰纹，母亲残魂化作梅树根须蔓延，树根缠上太祖棺材时，战甲上的青铜纹"噼啪"开花，每朵花蕊都是缩小的归墟漩涡。
"未时四刻，梅雪同棺。"瞎眼工匠摸着战甲裂缝，突然拽出根缠着星砂的血脐带，"到时候你和娘娘的命线会......"
惊天浪涌打断话头，三千剑匣已如马蜂出巢。龙坤最后瞥了眼沙盘里奄奄一息的母亲虚影，面罩"咔"地扣下时，归墟黑水在他眼角凝成血痣。
海流裹着剑匣群疾驰，龙坤透过面罩看见深海奇观：发光的水母群如星子坠落，巨鲸骸骨上爬满发光的藤壶，剑匣划过时惊起成群银鳞鱼。越是靠近皇城海域，水温越是刺骨——昆仑镜的寒气已渗到百里之外。
"换水道！"剑奴头子突然割腕，血珠在罗盘上凝成新路线，"监天司在北斗位布了移星阵，得用活人血气搅乱天机！"
七具剑匣调转方向，龙坤听见青铜悲鸣。归墟磁暴从裂缝里漏出，幽蓝电弧在海中拖出彗尾似的亮痕。他一把按住要冲出去的剑奴头子："用老子的血——"
"主上不可！"瞎眼工匠的机关蜘蛛"砰"地炸开，磷火映出骇人画面：紫宸殿檐角的镜片正在融合，镜中赫然映出战甲内部的星砂骨！
白发老头的龟甲罗盘"啪"地碎裂，碎屑拼出血字："破军吞北斗，梅骨代帝星！"龙坤"刺啦"撕开战甲心口，九颗骨珠破体而出，在空中拼出太祖灵椁的剖面——水晶棺里躺着的根本不是尸身，而是爬满冰裂纹的昆仑镜！
"太祖竟是镜子的傀儡？！"龙坤锁骨梅花印突然往脊椎里钻，舱壁渗出二十年前的密档。泛黄纸页上朱砂刺目："戊寅年霜降，以帝星替梅宫，可承九重劫......"
归墟深处传来闷雷，三千剑匣织成的星网骤然收缩。战甲上的青铜梅枝"咯吱"疯长，倒刺扎进剑奴们的天灵盖。血雾弥漫时，龙坤听见自己声音带着金属回响："烧了三千梅骨，换一霎破镜光！"
剑奴们突然放声大笑，身躯在血雾中结晶。血泪逆流成河，顺着青铜梅枝注入心口。鎏金灶"轰"地喷出白炽火焰，磁暴化作星砂炎流！
"午时整！"瞎眼工匠抠出左眼塞进浑天仪。血色星轨铺满海床时，战甲轰然炸裂，三千剑匣如流星坠向紫宸殿。龙坤化作火流星穿透海水的刹那，看见冰棺里的母亲睁开双眼——她脊背的冰裂纹绽开红梅，每片花瓣都映着自己三岁时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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