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染红琉璃瓦时,九阿哥的步伐踏碎了五阿哥府门前的银杏叶。他拎着酒壶晃进花厅,玄色常服下摆还沾着潭柘寺的香灰:“五哥!你是没瞧见八哥那怂样!”他仰头灌了口梨花白,琥珀酒液顺着喉结滚落,“瑶清举着算盘往他脸上怼时,那翡翠朝珠缠在算盘珠上,活像串糖葫芦!”
五阿哥胤祺正给秀云剥核桃,闻言指尖顿了顿:“昨儿四哥带你去潭柘寺擒年羹尧,怎不叫上我?”核桃壳在青玉案上裂成两半,恰似他眼底碎开的月光。
“这不是事发突然嘛!”胤禟大剌剌瘫进紫檀圈椅,金丝软枕被他压得凹陷,“四哥说那镇国古木藏着什么银针,得趁夜黑风高……”
“夜黑风高……”胤祺突然摔了银钳,核桃仁滚落在地上,“上月查漕运私盐,上上月江西贪腐案,四哥回回都带你,我一次没去成!”他起身时撞翻鎏金香炉,香灰扑了满身,“合着就我是外人?”
瑶清随后跨过门槛时,正撞见这幕,茜色裙裾扫过满地狼藉:“五哥消消气,九爷这是猪油蒙了心,别听他乱说!”她拧着胤禟耳朵转向胤祺,“昨儿四哥原要请你同去,偏这憨货说五嫂胎象不稳,怕惊着……”
“胎象不稳?”秀云扶着腰身轻笑,“太医说我健壮得能猎虎呢!”她忽地敛了笑意,葱指戳向胤禟额角,“九弟莫不是嫌五哥骑射不如你?当年木兰围场……”
“天地良心!”胤禟窜起来赌咒发誓,“四哥说五哥最是仁厚,这等打打杀杀的腌臜事……”
“仁厚便是无用?”胤祺猛然掀帘而出,惊飞檐下栖着的寒鸦。
胤禛执笔的手顿了顿,墨汁污了《江西赋税新策》的页脚。他望着坐在他案前的胤祺,恍如看见二十年前那个因射偏箭羽而哭红眼的稚童。
“四哥眼里只有老九……”胤祺攥紧袖口,苏绣竹纹被指尖掐出裂痕,“幼时上书房背书,你总夸他机灵;南巡治水,你带他夜巡河堤;如今连擒贼……”他喉头哽咽,像极了那年被太子抢走木马时的委屈稚童。
胤禛绕过书案拍拍弟弟的肩膀:“潭柘寺那夜,你可知年羹尧在古柏后埋了多少火药?”他指尖抚过胤祺掌心旧疤,“十岁那年你替我挡的冷箭,到底留下了后遗症……我怕啊。”
“四哥还记得?”胤祺猛然抬头。
“怎会不记得?”胤禛取下墙上挂着的剑,“此剑名唤‘破军’,原想等你嫡子出生后抓周时相赠。”玄铁剑鞘映出两人眉眼,“老九莽撞,老八阴鸷,唯你……”他忽然将剑拍进胤祺掌心,“可愿替四哥执剑?”
胤祺感动:“我自然愿意,我愿做四哥马前卒。”两兄弟在前院你感动我,我感动你。秀云挺着肚子直奔后院,“四嫂!我家五爷让我捎句话……”她忽然拽住筱悠衣袖,“往后再有事要办,求四哥四嫂带上我们夫妇一起!”
筱悠轻笑,腕间玉镯泛起灵泉雾气:“五弟妹可知,潭柘寺那夜……”她附耳低语,惊得秀云瞪圆杏眼。
“年玉蓉竟在经幡里藏火折子?”秀云抚着心口后怕,“若我在场,定拿核桃砸她个满脸花!”她忽从袖中掏出鎏金小弩,“您瞧,五爷上月给我防身的……”
正院浴室,胤禛肩头的刀伤在热水中泛着淡粉,筱悠舀起混着药香的水流浇在他背上:“五弟今日可算开怀了?”
“岂止开怀。胤禛反手握住她皓腕,“缠着我讨差事,被我以皇玛嬷的名义挡回去了。”水珠顺着他胸膛滚落,没入荡漾的池面。
筱悠指尖抚过他心口旧疤:“四爷的生辰快到了,今年与妾身合办可好?反正咱俩生辰横竖只差一天。”她忽然咬住他耳垂,“省得您总偷喝我的生辰酒……”
胤禛眸色骤暗,揽着人翻进了池中。织金小衣飘在水面,如绽开的并蒂莲:“礼物可备好了?”
胤禛含住她锁骨下的朱砂痣,“保准让夫人惊喜……”
“巧了……”筱悠喘息着勾住他脖颈,灵泉玉镯滑入水中,“我也有惊喜……”
菱花镜中烛火摇曳,将交缠的身影揉碎成满室旖旎。胤禛的指尖缠着筱悠一缕青丝。他俯身吻过她耳后那颗朱砂痣,低沉的嗓音裹着未褪的情潮:“南疆进贡的血玉,可衬你?”
筱悠慵懒侧卧在织金软枕上,月白寝衣半褪,露出锁骨下点点红痕。她指尖划过胤禛紧绷的腹肌,笑靥如暗夜绽放的昙花:“红玉虽艳,怎比四爷三年前亲手栽的那片梅林?”她忽地支起身,柔夷指尖扫过他喉结,“那日庄头说,梅树底下埋着百坛女儿红……莫不是四爷早存了心思?”
胤禛低笑一声,将人揽进怀中。鎏金烛台爆出灯花,映得拔步床下檀木匣上的螺钿牡丹纹忽明忽暗。他咬住她指尖轻吮:“夫人那日醉酒折梅,非说要做踏雪寻香的雅贼……”,尾音淹没在骤然加深的吻里,帐幔上的金丝鸾鸟随着晃动振翅欲飞。
胤禛的吻落在她蝴蝶骨上,忽然凝住,青铜巨树的虚影在纱帐间若隐若现,枝桠上并蒂莲绽开第七重花瓣,露珠坠落的刹那,前世的血色记忆如潮水漫过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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