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沁草原的晨雾还未散尽,康熙的銮驾已如金龙般蜿蜒在官道上。胤禛策马行至黄罗伞盖旁,玄色披风扫过缀满露珠的草尖:“皇阿玛,前方三十里便是驿站,儿臣已命人备好青稞饼与酥油茶。”
“老四办事愈发周全了。”康熙抚着宁楚克软茸茸的发顶,小丫头正攥着玛法腰间的九龙玉佩磨牙,口水沾湿了明黄穗子,“倒是这小猢狲,昨儿把朕的奏折画满了墨团。”帝王指尖轻点孙女鼻尖的朱砂痣,眼底却漾着纵容的笑。
队伍末尾忽起骚动,茜色蒙袍如火焰般掠过青骢马队。其其格扬鞭追上十阿哥的赤兔,辫发间的银铃随着颠簸叮咚作响:“十爷答应我的海东青翎箭,回京就忘了不成?”少女翻身下马时鹿皮靴踏碎草茎,惊得胤?手中缰绳险些脱手。
“哪、哪能呢。”少年亲王耳尖泛红,从箭囊抽出一支白翎箭,“这是雪爪换羽时落的……”话音未落,其其格突然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喉结,“我要十爷亲手做的箭羽。”她指尖划过少年掌心薄茧,“用你猎熊的弓,蘸着狼血淬火。”
四周侍卫憋笑憋得满脸通红,胤祥坏心眼地吹了声口哨。胤?慌得将箭矢塞进姑娘手中:“回京就做!”转身欲逃却被其其格拽住箭袖,茜色绦子顺势缠上他手腕,“这是用我阿布猎的雪豹须编的平安结,十爷若敢弄丢……”少女丹蔻指甲轻刮他掌心,惊得赤兔马扬蹄长嘶。
筱悠抱着灵狐倚在翟车旁,月白披风被晨风掀起涟漪:“瞧十弟这模样,倒像被海东青叼住了心尖。”怀中小狐突然跃上车辕,尾尖扫过装满奶疙瘩的食盒,那是科尔沁女眷们连夜赶制的饯别礼。
“爷,五阿哥与九阿哥的急信。”苏培盛捧着漆盒疾步而来。胤禛展信扫过,唇角微扬:“老五家的虎头小子会笑了,老九非说比弘晖满月时俊三分。”
“九弟这是变着法讨红包呢。”筱悠指尖抚过信笺边缘的梅花印,那是瑶清独有的标记,“信里说弘晸不办满月酒,要等百日一并热闹。”她忽然轻笑,从袖中掏出个嵌宝石的珐琅盒,“正好把科尔沁的狼牙坠子添作贺礼,镇惊安神最合适。”
翟车内忽传来弘晖的咿呀声,宁楚克举着咬出牙印的奶豆腐扑到窗边:“额娘!弟弟!”乳母忙抱起扭成麻花的小阿哥:“福晋快瞧,大阿哥非要抓这狼髀石玩。”
胤禛单手拎起儿子,玛瑙扳指映着弘晖糊满奶渍的小脸:“上次摔碎老九的翡翠镇纸,这会儿又惦记上狼骨了?”小团子挥舞着胖手去够父亲箭袖上的金线蟒纹,口水沾湿了缠枝莲纹。
“阿玛坏!”宁楚克突然从锦帘后探出头,金铃铛缠住胤禛的辫梢,“给弟弟!”她献宝似的捧出块蜂蜜奶饼,琉璃眸子忽闪如星,那饼子早被灵狐啃得只剩月牙形。
康熙的仪仗行至榆树林时,佟佳贵妃的翟车忽然停住。大宫女捧着一个食盒来寻筱悠:“贵妃娘娘说四福晋调的奶茶最是香浓,让匀些科尔沁的咸奶酪。”
“早备着呢。”筱悠笑着指向车后藤箱,“蓝布包裹里是太后娘娘要的奶豆腐,黄绸匣子里给宜妃娘娘的沙棘蜜,劳烦姑姑仔细着别颠碎了。”她转身抱起试图爬出车窗的宁楚克,“小调皮安分些,前儿摔进奶桶的教训忘了?”
灵狐突然竖起耳朵,琉璃眸子紧盯西北方的桦树林。胤禛不动声色地按剑:“苏培盛,带福晋和孩子们换乘额娘的车驾。”话音未落,三支响箭破空而至,惊得马队嘶鸣。
“护驾!”侍卫统领的吼声惊飞树上的鸟儿。二十名蒙面人自树梢跃下,弯刀寒光直逼康熙的明黄步舆。千钧一发之际,其其格的套马索缠住刺客脚踝:“十爷接弓!”胤?反手接过镶金角弓,白翎箭连珠般钉入贼人肩胛。
筱悠将孩子们塞进佟佳贵妃怀中,腕间玉镯泛起微光。灵狐化作白影窜入战圈,利爪精准挠向刺客眼珠。“小心暗器!”胤禛挥剑劈落暗器,顺势将妻子揽至身后。混乱中,宁楚克攥着的奶饼砸中个黑衣人后脑,竟将人砸得踉跄半步。
“好丫头!”康熙朗笑着抱起孙女,“这手暗器功夫比你阿玛强!”帝王九龙佩剑指向溃逃的残敌,“留活口!朕倒要看看是谁在科尔沁的地界撒野。”
侍卫掀开刺客面巾时,胤祥倒吸冷气:“这不是年羹尧家的?”少年靴尖挑起染血的腰牌,蜘蛛纹印记在雪地里格外刺目。
当夜驻跸驿站,其其格跪在御帐前,茜色蒙袍扫过青砖:“博格达汗,其其格愿随銮驾入京觐见太后娘娘。”她捧出镶珊瑚的银刀鞘,“科尔沁的规矩,新妇需向长辈献上猎得的首张狼皮,十爷猎的白狼皮,正适合铺在太后娘娘的脚踏上。”
康熙捻着翡翠扳指,目光扫过满脸通红的胤?:“倒是孝心可嘉。只是这新妇二字……”
“皇阿玛!”胤?急得向前半步,“其其格汉语不精,意思是、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