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晨鼓刚响过三遍,东市的绸缎庄突然传来尖叫。李淳风跟着人流挤进店铺时,只见掌柜瘫坐在地,手指着墙上的血字发抖——朱红颜料写就的"武氏当兴"四字歪斜扭曲,边缘还沾着未干的毛发,像是用动物尾巴涂抹而成。
"寅时三刻,我听见异响......"掌柜声音发颤,"等我点上油灯,就看到这东西!"他哆哆嗦嗦掀开柜台下的草席,露出半截带血的狐狸尾巴。围观百姓顿时炸开了锅,有人喊着"妖狐作祟",也有人小声嘀咕这是武媚娘回宫的前兆。
李淳风蹲下身,指尖蹭过血字边缘。颜料里混着细沙,触感粗糙得不像寻常朱砂。正要细看,腰间突然一紧——袁天罡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他的胳膊:"别碰!这是西域巫蛊之术。"老道的桃木杖在地上画出北斗七星,杖头却泛起诡异的幽蓝。
当夜,南市的米铺、西市的药行接连出事。每家店铺墙上都出现相同的血字,旁边还摆着被剖开的白狐尸体。更诡异的是,所有死者的眼睛都被剜去,眼眶里塞满写着谶语的黄纸。巡夜的金吾卫脸色苍白:"那些狐狸...明明死了还在盯着人看!"
李淳风在案发现场铺开算筹,龟甲碎片在袖中发烫。卦象显示的方位,竟全部指向城北废弃的城隍庙。当他和袁天罡赶到时,庙门虚掩,里面飘出刺鼻的血腥味。月光透过破洞的屋顶洒下,照亮满地狼藉——二十多具白狐尸体围成圆圈,中央的供桌上,摆着个青铜面具,眉眼与武媚娘七分相似。
"不好!"袁天罡突然将李淳风扑倒。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头皮飞过,钉入身后的石柱。暗处传来阴森的笑声,十几个蒙着狐皮的人缓缓走出,手中弯刀泛着幽绿的光。为首者摘下狐头面具,竟是个面容枯槁的老尼,脖颈上挂着的佛珠全由人牙串成。
"李淳风,袁天罡。"老尼声音沙哑,"你们坏了武后的好事,就该拿命来偿!"她挥手示意,狐皮人立刻将两人团团围住。李淳风摸出父亲留下的星图残卷,却发现图上的二十八宿正在流血,墨迹晕染成新的卦象——大凶之兆。
千钧一发之际,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武媚娘身着玄甲,带着一队女兵破门而入。她的长剑出鞘,寒光映得老尼脸色发白:"静空师太,当年感业寺走水,我就该想到是你。"剑尖挑起老尼的佛珠,"用西域邪术惑乱民心,究竟是谁指使?"
老尼突然狂笑,嘴里喷出黑血:"武媚娘!你以为改朝换代是那么容易的事?"她猛地扯下脖颈的佛珠,甩向武媚娘。珠子爆开的瞬间,毒烟弥漫整个庙堂。李淳风屏住呼吸,抓起地上的龟甲碎片,朝着毒烟最浓处掷去。
龟甲在空中划出弧线,竟与老尼头顶的青铜面具产生共鸣。面具轰然炸裂,露出下面布满咒文的人脸。老尼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武媚娘皱眉用帕子掩住口鼻:"果然是替身傀儡术,幕后之人不简单。"
她转向李淳风,凤目在夜色中发亮:"明日早朝,我要你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揭穿这些把戏。"见少年犹豫,她又补了一句,"别忘了,长安城百姓的命,也在这天命棋局里。"
次日太极殿,当李淳风展示收集的毒箭、咒符时,朝堂炸开了锅。长孙无忌的残余党羽跳着脚反驳,说这是武媚娘自导自演的戏码。直到袁天罡拿出从老尼身上取下的西域密卷,上面记载的巫蛊之术与案件手法完全吻合。
"陛下,这些邪术意在挑起民乱。"李淳风展开星图,"观星可知,近日荧惑守心之象渐弱,本该是太平之兆。但有人故意用谶语制造恐慌,其心可诛。"他偷偷瞥向武媚娘,只见她端坐在后宫席位,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退朝后,武媚娘在宫道拦住李淳风。她取下头上的金簪,在地上画出北斗七星:"李大人果然聪明,知道该如何'顺应天命'。"金簪突然刺入泥土,"但你我都清楚,那些血字背后,还有更可怕的人。记住——在这长安城里,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
当夜,李淳风在太史局反复推演卦象。龟甲碎片突然发烫,拼成的图案竟是个从未见过的卦象。窗外狂风骤起,吹开他未写完的历书,墨迹未干的"贞观"二字,不知何时变成了"永昌"。而在长安城的某个角落,一双眼睛正透过狐形面具,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太史局烛火骤明骤暗,李淳风盯着龟甲碎片拼成的卦象,后颈渗出冷汗。那图案似星非星,似卦非卦,中心扭曲的纹路宛如一只睁开的竖瞳。窗外的狂风裹挟着沙砾拍打窗棂,未写完的历书哗啦啦翻页,"贞观"二字褪去墨色,"永昌"二字却像从纸背生长出来般鲜红刺目。
"有人在窥伺天机!"袁天罡撞开房门,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的桃木杖直指天空,顶端北斗七星纹泛起血光,"西北方妖气冲天,是...是被篡改的星轨!"话音未落,整座太史局突然剧烈震动,浑天仪的青铜环自行转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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