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暮色浓稠如化不开的墨,裹着血腥气沉甸甸地压下来。李淳风将龟甲罗盘掼在斑驳的檀木案上,青铜指针发疯般逆时针飞旋,最终在"兑位"轰然顿住,边缘沁出的血珠顺着刻度蜿蜒,宛如泣血的符咒。他扯过泛黄的长安舆图时,袖口扫落半盏冷茶,在"城西琉璃厂"三字上晕开深色水痕。
"兑为泽,西方属金,琉璃厂以火炼石成晶,五行相克之处..."他的指尖重重戳在舆图红圈上,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得瞳孔泛起血丝,"正是童谣中'血星照紫微'的应劫之地。"话音未落,木门轰然炸裂,袁天罡玄铁铠甲上凝结的黑血簌簌掉落,震得满地宣纸"哗啦啦"翻卷。
"城西方向不对劲!"袁天罡将长剑猛地插入青砖,火星四溅中,裂纹如蛛网般蔓延,"武侯营进去三队人马,连一声锣响都没传出来!"他踹开脚边散落的卦象图,浓眉拧成铁疙瘩,"那些西域妖人狡猾得像沙漠里的毒蛇,你确定这不是圈套?"
珠帘突然剧烈晃动,神秘女子如鬼魅般现身,腰间玉佩与铜铃发出尖锐共鸣。她染着丹蔻的指尖刚触到残碎的童谣纸条,风干的血字突然如活物般扭动,在烛光下扭曲成西域秘教的献祭图腾。"圈套又如何?"她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眼尾的朱砂痣随着怒意微微颤动,"我在废墟闻到了师父的龙涎香——这次,就算是幽冥地府,我也要把真相挖出来!"
琉璃厂废墟笼罩在诡异的青紫色瘴气中,破碎的琉璃瓦上凝结着黑红色冰晶,每个冰晶里都封着孩童扭曲的面容。李淳风刚要伸手触碰,袁天罡突然攥住他手腕,铁钳般的力道让他生疼:"当心!这些冰晶..."话音未落,七十二具裹着琉璃彩衣的干尸破土而出,空洞的眼窝里幽蓝鬼火明灭,碰撞间发出风铃般的脆响,却透着刺骨寒意。
"琉璃傀儡阵!"神秘女子瞳孔骤缩,软鞭如毒蛇般甩出缠住最近的干尸。然而鞭梢触及的瞬间,白烟骤然腾起,她后颈的巫祝血脉印记烫得像烙铁——这些傀儡竟用巫祝禁术炼制,每道琉璃裂纹里都渗着对她族群的嘲讽。
袁天罡暴喝一声,长剑劈开两具干尸,碎裂的琉璃块却在空中重组,化作獠牙毕露的毒蛇。他旋身躲过攻击,剑锋扫过蛇腹,却见蛇血溅在地上腐蚀出深坑。"这些怪物越打越多!"他抹去脸上飞溅的琉璃碎屑,瞥见李淳风咬破舌尖,鲜血在掌心画出的镇邪符竟在半空扭曲消散。
天地突然剧烈震颤,众人脚下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等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座由无数琉璃镜面组成的迷宫。每个镜中都映出不同的末日景象:皇宫燃起冲天大火,龙椅上盘着双头巨蟒;百姓化作白骨堆积如山;血色妖星吞噬紫微垣,长安城在烈焰中轰然倒塌。
"万象迷魂阵!"李淳风死死攥住即将劈镜的袁天罡,喉间腥甜翻涌,"破阵关键在童谣最后一句!'人头滚满地'不是字面意思,而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镜中倒影里,神秘女子的影子正诡异地勾起嘴角,与她本人焦急的神情截然不同。
"小心身后!"袁天罡反应极快,猛地将神秘女子拽到身后,长剑刺向她方才站立的位置。剑尖穿透镜面的瞬间,无数惨白手臂探出,指甲缝里还沾着琉璃碎屑,将李淳风生生拖入镜中世界。神秘女子的软鞭缠住他手腕,却惊恐地发现掌心正在融化,巫祝血脉之力如沙漏般飞速流逝。
"用星命印记!"镜中传来李淳风沙哑的嘶吼。袁天罡咬牙扯开他衣襟,掌心天罡正气注入星纹的刹那,整个琉璃厂剧烈震颤。血色妖星的光芒穿透云层,在镜面上投射出北斗七星虚影。李淳风强撑着咬破舌尖,血雾喷在镜面上,以星力画出《推背图》镇魔卦象。
随着一声巨响,镜中世界轰然崩塌。废墟中央的琉璃熔炉突然炸开,炽热的火焰裹挟着琉璃碎片冲天而起。烟雾散尽,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缓缓升起。那人掀开兜帽,露出的面容让神秘女子踉跄后退——竟是她以为早已葬身火海的师父!
"乖徒儿,别来无恙。"师父的声音混着琉璃碎裂声,沙哑得像砂纸磨过青砖,"当年我不过是想让你看清,巫祝一族守护的'天道',不过是个笑话。"他抬手时,熔炉中升起半截刻满蛇形图腾的琉璃柱,柱身流转的血光与天空妖星遥相呼应,"现在,把玉珏交出来,我们师徒还能..."
"住口!"袁天罡的长剑已经出鞘,却被李淳风死死拦住。观星监天师面色苍白如纸,星命印记的反噬让他冷汗浸透道袍,可眼底的冷意却更甚:"先破了这邪物,再慢慢清算!"他突然扯开衣襟,胸口的星纹暴涨,映得三人面容如鬼魅般狰狞。
神秘女子的软鞭缠上琉璃柱,巫祝血脉之力顺着鞭梢奔涌而出。她望着师父逐渐扭曲的面容,眼中泛起血色雾气:"当年你教我'巫祝之责,重于泰山',现在却要我助纣为虐?"她手腕猛地发力,软鞭勒进琉璃柱的瞬间,整座废墟响起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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