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的汉白玉阶前,三十六盏鎏金宫灯将夜色照得恍如白昼。观星宴如期而至,满朝文武身着朝服鱼贯而入,腰间玉佩相碰的叮咚声里,暗藏着无数道警惕的目光。太子李弘与齐王李贤隔着丹陛对视,目光相撞时擦出的火花,比殿中跳跃的烛火更灼人。
李淳风立于浑天仪旁,掌心沁出的冷汗浸透了袖口。这具耗费司天监三年心血重修的星象仪,此刻青铜表面却隐隐泛着诡异的幽蓝。他余光瞥见礼部侍郎张柬之端坐在末席,金丝绣着云纹的广袖下,手指正有节奏地叩击着檀木案几——那频率,竟与浑天仪齿轮转动的声音渐渐重合。
"陛下驾到——"司礼太监的尖嗓撕破殿内紧绷的空气。唐高宗由两名内侍搀扶着登上龙椅,他苍白的脸色在明黄冕旒下更显病态,目光扫过阶下群臣时,在太子与齐王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李卿,"唐高宗抬手示意,"开始吧。"
李淳风深吸一口气,伸手转动浑天仪的主枢。本该精准对应二十八宿的青铜星象却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代表荧惑星的赤铜球体剧烈震颤,竟脱离轨道砸向地面!殿内群臣顿时哗然,太子猛地起身,却见齐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是何意?"唐高宗猛地拍案,龙纹桌案上的酒盏倾倒,猩红的葡萄酒如鲜血般流淌,"司天监就是如此为朕推演天象?"
李淳风盯着滚落在自己脚边的荧惑星,发现球体背面刻着半枚九曜星纹。他心头大震,尚未开口,张柬之已快步出列:"陛下明鉴,此乃天谴之兆!定是有人暗中..."他突然指向太子,"破坏星仪,意图动摇国本!"
"荒谬!"太子涨红着脸驳斥,"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他怒目转向齐王,"齐王近日与河东裴氏勾结,图谋不轨..."
争吵声中,宗正寺卿颤巍巍捧出锦盒。本该盛放天枢印的金丝绒垫上,赫然躺着一枚漆黑的印玺——印面虽刻着相同的云雷纹,边角却缺了个小口,正是三日前李淳风在密室发现的赝品。
"假的!"李淳风失声惊呼,"天枢印..."他的声音被淹没在更剧烈的骚动中。齐王突然抽出腰间佩剑,寒光直指太子:"果然是你!盗取国宝,其心可诛!"
"来人!护驾!"金吾卫统领突然暴喝。数百名甲士从殿外涌入,明晃晃的长枪却并未指向争执的皇子,反而将群臣围在中央。李淳风这才惊觉,这些金吾卫的甲胄上都烙着极小的九曜星纹——正是天机阁的标记。
袁天罡与阿月混在侍卫队伍中,此刻也被围在殿内。袁天罡盯着张柬之得意的神色,体内冰蚕噬心毒突然发作,喉间泛起腥甜。阿月不动声色地按住他的手腕,将一颗续命丹悄悄塞进他掌心。
"陛下,臣请您下旨,"张柬之转身面向龙椅,眼中闪过阴鸷,"暂将两位殿下软禁,彻查此事!"
唐高宗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滴落在龙袍上:"你...你们..."他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轰鸣打断——浑天仪的基座轰然炸裂,无数齿轮飞溅,一名大臣被削去半张脸,惨叫声回荡在大殿。
混乱中,袁天罡瞥见穹顶藻井后闪过一抹银光。他猛地拽住阿月:"是天机阁的人!他们要..."话音未落,数十枚淬毒的银针如雨落下。阿月挥剑格挡,银针撞在剑身上发出刺耳的铮鸣,而更多金吾卫已举着盾牌逼近。
太子与齐王的侍卫终于反应过来,双方在殿内厮杀。箭矢穿透宫灯,火焰瞬间蔓延至帷幔。阿月拉着袁天罡退到浑天仪残骸旁,却见张柬之正踩着满地狼藉,朝着龙椅走去。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真正的天枢印,印面在火光中流转着神秘的光泽。
"原来你藏在这里。"袁天罡咬牙切齿。他突然发现张柬之的广袖下,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手腕——正是那日在天牢被自己铁链打伤的位置。
"袁道长,"张柬之回头狞笑,"这出戏,该落幕了。"他高举天枢印,口中念念有词。诡异的是,原本混乱的战场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袁天罡感觉体内的毒火与天枢印产生共鸣,剧痛几乎令他昏厥。
就在这时,李淳风突然冲向浑天仪的残件。他从齿轮缝隙中摸出一枚刻着星图的铜片,高举过头顶:"陛下!真正的天枢印秘密,藏在..."他的声音被金吾卫统领的长剑斩断,鲜血喷溅在星图铜片上,将原本的星轨染成暗红。
太极殿外,喊杀声越来越近。阿月认出那是太子东宫侍卫的旗号,然而当她转头时,却发现袁天罡已挣脱她的手,朝着张柬之扑去。冰蚕噬心毒发作的痛苦让他双眼通红,铁链如毒蛇般缠住张柬之的脖颈。
"把印交出来!"袁天罡嘶吼着。张柬之却不慌不忙,另一只手掏出个小瓶,倒出一颗黑丸吞服。刹那间,他的瞳孔变成竖线,皮肤下青筋暴起——竟是服下了用幽冥花炼制的狂暴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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