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早知道我们要来。”姜离镇定地出口道。
只见安定做了一个“请入座”的手势,姜离三人便也不客气,径直坐在前厅两侧的白玉石椅上,姜离侧目看到桌上的茶飘出氤氲热气,便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姜姑娘如何知晓本宫早就知道诸位的行踪?”安定不着急不着慌地捏起茶杯,将香气四溢的液体送入口中。
人不大,心思却重!
姜离心中暗暗腹诽,她从容说道:“安定长公主府是太后恩准,先帝批旨未婚嫁便可分府别住的,是宫中唯一一例,想来定然是规矩森然,只是我们方才进门之时,竟无一人接引,便知,定是长公主授意,我们几人才可旁若无人地来到此处与长公主闲话。”
姜离眼神瞥向一旁的茶杯,感受到安定投向她的目光,接着说道:“长公主连茶都备的刚好,想必是拿捏住了我们到来的时间,才能恰好让茶的温度都停留在刚刚好的时候。”
“我说的可对?”
在姜离的娓娓道来中,安定已然将茶杯放下了,她很是赞赏地看着眼前这个比她大了两岁的外甥女,姜离的大名她不是不知道,几年前便听说此女很是跋扈蛮横,仗着陛下的宠爱在京中胡作非为,她本不愿招惹过多是非,便也从未见过姜离。
可今日一见,竟觉得姜离此人很是聪明,观察入微,且机灵,模样也招人喜欢,她对姜离,不反感。
安定长公主看向姜离,不言语但也不反对,便是默许,不等姜离反应过来,一道人声在厅中响起。
“长公主果然聪慧过人。”
薛常景已然站起来,笑着向着长公主深深行了一礼,这情景落在姜离眼中,她细想想便知晓是怎么回事了,他们此前定然已私下里商量好了,这便是他们的计谋吗?
“好了,旁的本宫不关心,”安定的目光并未落在薛常景身上,她将茶杯缓缓放下,充满探寻的眸转向了一直未出声的奕王,“贤侄应允本宫的条件,可还作数?”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姜离心中打着鼓,难不成奕王为了不让她去和亲与安定做了什么交易?
薛常景见她无视自己,可却也不恼,只自顾自地又坐回椅上喝着茶。
奕王看了一眼薛常景,却笑着回应道:“小姑姑放心,此前我答应你的,届时当亲手奉上。”
“既如此,咱们便是上了同一条贼船,本宫定不会悔约,也请贤侄定要争气,可别让本宫最后无可依凭。”
安定就是这样,从未让人觉得她仅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城府算计,倒是让人颇为看不透。
“我不知你们做了何交易,不论如何,此次是长公主殿下替我挡了这一劫,”姜离站起身来,立于安定身前,径直低下了身去。
“姜离在此多谢!”
她严肃庄重,不容得拒绝。
安定眼中的漫不经心被收起,她也站了起来,比姜离矮半个头的安定伸出手将姜离扶了起来,“说起来,你还得唤本宫一声姨母,你不必谢我,”姜离站直了身子与她对视着,只听见很是平静的女声响在耳边。
“此举,不仅是帮你,我也在帮自己。”
姜离直起身,她不愿忤逆本心,推己及人,自然也不愿看到这世上其他女子的命运由不得自己做主,此刻看来,安定对于和亲一事竟是出于自愿,可和亲这条路,自古以来便充斥着危险,践踏尊严还在其次,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就更别说远离亲人故土,无可倚仗,哪是那般好走的路呢?
姜离不由得从内心升起阵阵忧心。
忽而她听到安定笑了。
这笑声狂妄且不羁,丝毫不像深养宫中多年,处处守规矩的公主所出。
在众人的疑惑下,安定收止了笑声,她踱着步看向远方,思绪好像被带到了很远的以前,她喃喃道:“我本名宁安定,原是先帝征战四方之时,意愿天下安定,为我得名,我也以为,我会在宫中娇宠之中长大,来日嫁予朝中一如意郎君,便可美满一世。”
是啊,安定公主虽说资质才貌不在南初之上,可却是先帝最小的女儿,自是珍爱非常,姜离虽然也受尽恩宠,可若论起身份,她是远远比不上安定公主的。仅从封号来看便可知,姜离虽说受尽恩宠,可陛下到底并未赐她封号。
待小周使臣来前,姜离刚得了安昭郡主的名号,如今想来,安昭安昭,安定大昭,赐名之时,陛下就有此意了吗?
安定却不一样,她的封号自出生时便有,且赐名同封号,自是尊贵无比。
“我的恩宠在先帝母后去世之后便逐渐消失殆尽,相信你们也看得出来,陛下虽优待于我,但比起昔年之尊荣,还是差了不少的。”
三人心里都明白,若不是太后留有那道遗诏,只怕安定的命运早就不由得自己了,这样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缚于深宫教条,不免叫人唏嘘。
因此,几人脸上都有些不忍的神色。
安定却毫不在意,她转向奕王,对他笑着说:“你说得对,比起来日,将这一生都消耗在宫中,整日惴惴不安地等待王兄的审判,不如我闯出去,另博一番天地,或许生机就藏在绝路之处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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