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历三万七千载春分,当第一缕星芒刺破混沌海眼的雾霭时,叶星河正伏在锻造舱的陨铁案前。锤头落下的轨迹在视网膜上拖出残影,案面上新淬的骨甲泛着温润的哑光——那是用禁断星域回收的噬星虫外壳混合凡人指骨锻成的,甲胄边缘还留着他刻意保留的锤痕,像极了二十年前在青岩星老锻铁坊给父亲打下手时,第一次锤偏留下的歪斜印记。
“冕礼倒计时三个星时,主人。”机械管家的声音从舱顶渗出,混着锻造舱内永远不散的铁锈味,“星瞳大人在主控室等候,她说……您该换上冕服了。”
叶星河放下铁锤,指尖划过掌心的老茧。那里有三道平行的疤痕,是在源世界与法则侵蚀对抗时被熵灭能量灼出的——此刻正随着髓海深处的星图共振微微发烫。案角放着半块未完成的陨铁铭牌,上面用极小的字体刻着这些年收下的三千零七十二名凡人学徒的入门日期,最新的一行是三天前在星域边缘救下的流浪锻体少年,对方用缺了口的匕首刻下“愿成为像老师那样能徒手接星炮的人”。
冕服悬挂在锻造舱侧的磁轨上,由多年来在各星域收集的万族陨铁碎片编织而成,每一片甲叶都刻着不同星域的锻体口诀。这些口诀有的来自齿轮转动声轰鸣的机械星域,有的源自灵族用荧光书写在星蝶翅翼上的箴言,还有的是某个偏远星球的凡人学徒在锻铁时随口哼出的调子,被他亲手刻进了甲叶。当叶星河套上护腕时,腕间的骨链突然发出轻鸣——那是用父母佩剑的残片与自己淬体第三层蜕下的指骨熔铸的,链节碰撞声里,他仿佛又听见母亲临终前塞给他断剑时,掌心的温度混着血滴在锻铁炉上的滋滋声。
穿过星舰长廊时,两侧的全息投影正循环播放着重要历程:曾在布满古器残骸的星域,用锻铁房残像唤醒过剑鞘共鸣;也在充满金属诅咒的异空间,仅凭凡人之躯捏碎过法则具现的枷锁。投影突然切到一段陌生场景,他看见自己的骨骼化作宇宙雏形,这让他猛地按住太阳穴,髓海深处的星图泛起涟漪——这种因果重叠的眩晕感,就像曾在时空坟场遭遇过的记忆回溯。
万星殿的星门在眼前展开时,十二道由淬体各阶段骨骼残影构成的光廊同时亮起。叶星河踏过第一层光廊,右腿胫骨处传来轻微的刺痛——那是在对抗海盗残党时被骨碑诅咒侵蚀的旧伤,此刻却被冕服上的陨铁甲叶温柔地包裹,甲叶内侧的铭文正是当年学徒们为他编写的《凡人止痛锻体歌》。
殿内喧嚣如沸。机械族的齿轮战舰正在穹顶投射齿轮矩阵,每一次转动都发出蒸汽爆破般的轰鸣;灵族的光梭舰群化作星蝶绕柱,翅翼上流淌的荧光拼出“凡器成道”的古老符文;唯有圣天界的鎏金云舟悬在西南角,三十六名白衣侍者托着玉盘肃立,玉盘上的仙骨法器泛着冷冽的光,与中央锻造区凡人学徒们点燃的锻铁炉形成刺眼对比。
“以星河为炉,以凡骨为料——”万族议长的机械音在星舰集群的共振中响起,这位曾在法则之争中质疑过器修正统性的星灵族长者,此刻正将锻铁巨锤高举过顶,锤头嵌着的正是从鸿蒙熔炉核心取下的陨铁,“今日,我们在此见证凡人之躯登顶神皇之位!”
当陨铁冠冕从锻铁炉中升起时,整个万星殿的星轨突然偏移。冠冕主体是他亲手锻造的器塔缩小版,塔尖嵌着三瓣剑鞘的碎片,塔身每一层都刻着淬体诀的修炼纹路,最底层密密麻麻的小凹槽里,填满了来自三千星域凡人的发丝、血滴与锻铁碎屑——那是上个月在星际锻体大会上,学徒们偷偷收集后熔铸进去的。
“慢着。”圣天界首席特使的声音像冰锥刺破热浪,三十六名侍者同时展开玉帛,上面用仙骨血书写着《纯血天规》,“圣天殿有令:非仙骨纯血者,不得染指神皇冕冠。”
殿内温度骤降。叶星河看见星瞳的机械义眼在暗处亮起红光,那是在星舰叛逃危机中被旧部反水时留下的战斗程序——当年她正是用这双眼睛,在时空坟场中为他挡住了三发噬星炮。而此刻,他却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掌心触到的是机械关节与血肉接驳处的温热,像极了在古器坟场教导她锻造本命兵魂时,两人共同焐热的那块陨铁。
“所谓仙骨,”叶星河转身望向圣天界云舟,指尖划过冠冕上的学徒碎屑凹槽,某片混着蓝发的碎屑让他想起第三星域的盲眼锻体者阿木,那孩子总说锤子落下的声音就是星星的形状,“不过是天地初开时,某位大能锻坏的次品罢了。”
他抬手,髓海深处的星图突然具象化——骨骼表面浮现出曾在坠星古战场承受过的万星淬炼纹路,每一根指骨都对应着一颗真实的星辰,掌心血脉与星轨重合的刹那,冠冕上的器塔突然发出轰鸣,塔门打开,飞出的正是这些年他收下的所有学徒的本命锻铁锤,此刻正组成星河剑阵,悬停在圣天界玉帛上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