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法庭的青铜大门在时空乱流中缓缓开启时，叶修闻到了铁锈与硝烟交织的气息。那是青岩星灭门夜的味道，混着母亲蜜饼的甜与父亲断剑的冷，此刻却被扭曲成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腥。法庭内部是倒扣的漏斗形空间，无数条发光的因果线从顶部垂下，每条线上都串着凡人的命运碎片——有锻工挥锤的残影，有学徒淬体时的血珠，还有他自己在各个时空留下的锤印。
“叶修，因果律编号001。”九眼骷髅的声音从审判席传来，九只眼窝分别投射出不同时空的画面：青岩星的熊熊烈火、圣天界的神皇冕礼、鸿蒙本源的天道锻造现场，“你涉嫌篡改自身因果链，干扰多元宇宙熵值平衡，现以‘凡人妄图僭越天命’之罪受审。”
时空乱流在法庭中央凝聚成少年模样的身影，十六岁的叶修握着染血的断剑，校服上还沾着灭门夜的尘土。少年的瞳孔是纯粹的黑，没有未来的金纹锻纹，却燃烧着叶修再熟悉不过的怒火——那是目睹父母倒在血泊中时，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锻碎的 rage。
“他是过去的你，也是因果链的锚点。”骷髅的指骨敲击着审判台，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若你能击败他，证明凡人之骨可超越宿命，法庭将允许你保留平行宇宙的因果变量；若败，则所有时空的青岩星锻铁铺将永远沦为废墟。”
少年突然暴起，断剑带着破空声劈向叶修咽喉。这一剑的轨迹与前世分毫不差，甚至连手腕翻转的角度都带着急于求成的颤抖。叶修侧身避开，却故意让剑尖擦过左肩，鲜血渗出的瞬间，他听见骨骼发出欣慰的轻响——那是对“真实疼痛”的本能回应，像极了时光屋里重练淬体三重时的触感。
“你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少年的剑招越来越乱，断剑刃口在叶修的鸿蒙骨甲上擦出火星，“为什么要让他们死？为什么要让我成为孤魂？”每一声质问都带着骨骼生长的阵痛，叶修看见少年的脊椎正在不规律地扭曲，那是前世因执念种下的暗伤，此刻在因果法庭的规则下显形为黑色骨瘤。
“因为他们的死，成就了现在的我。”叶修徒手抓住断剑刃，金纹锻纹顺着剑身爬向少年掌心，“但你看——”他屈指弹在少年腕间，那里浮现出与平行宇宙母亲相同的蜜饼碎屑状光斑，“在某个时空里，他们还活着，而你我都在挥锤。这不是替代，是因果的另一种可能。”
少年瞳孔骤缩，断剑“当啷”落地。他盯着叶修腕间的三瓣剑鞘，忽然伸手摸向自己的后腰——那里藏着前世母亲塞剑鞘时留下的茧。时空乱流在两人之间掀起风暴，叶修的骨骼金纹与少年的黑色骨瘤同时发光，形成冷暖交织的光茧。
“你以为握住剑鞘就能握住命运？”骷髅尖啸着，九只眼窝同时喷出幽蓝火焰，“看看你的骨骼，早已被因果蛀成空壳！”叶修感觉脊椎传来剧痛，低头看见金纹锻纹正在剥落，露出下面布满裂痕的骨骼——那是多次穿越时空留下的创伤，此刻在审判规则下被放大成致命伤。
少年突然拾起断剑，这次不是劈向叶修，而是刺向自己的心脏。“如果宿命无法改变，那就让我死在成为你之前！”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断剑没入肋骨的瞬间，所有因果线突然剧烈震颤，青岩星的画面在法庭顶部炸裂成无数碎片。
“不！”叶修本能地挥出右拳，骨骼在瞬间化作鸿蒙陨铁的质地，拳头穿透少年的身体，却在触碰到心脏的刹那转为温柔的托举。他“看”见少年体内的因果链正在崩解，每一段记忆都化作流星般的锻纹，而他的金纹正自动填补那些裂痕，就像母亲当年修补他破损的锻铁围裙。
“死亡不是答案，就像淬火不是为了让铁碎裂。”叶修将少年揽入怀中，感觉对方的骨骼正在快速老化又年轻化，那是时空悖论在自我调节，“你看这断剑——”他拾起地上的剑，用金纹锻纹重新勾勒剑鞘，“缺口永远存在，但正因如此，它才能容纳不同的剑柄。”
少年低头，看见断剑刃口映出两个重叠的身影：一个在青岩星的火光中奔跑，一个在星河尽头的锻铁台前挥锤。两人的骨骼同时发出清越的共鸣，黑色骨瘤逐渐退化成正常的骨节，而叶修腕间的剑鞘缺口，竟与少年手中的断剑完美契合。
“因果不是锁链，是锻铁时的火星。”叶修将断剑插入自己的左胸，金纹锻纹顺着剑身流入少年体内，“每一次疼痛都是新的锤音，每一道伤疤都是待刻的锻纹。你不是我的过去，是我永远需要挥锤面对的自己。”
当断剑完全没入体内时，因果法庭的穹顶轰然崩塌。时空乱流裹挟着无数锻纹涌入，叶修感觉自己的骨骼正在与少年的融合，不是吞噬，而是像两块陨铁在熔炉中锻打成一块新铁。九眼骷髅的虚影在乱流中消散前，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凡人终究无法对抗天道——”
“但可以与自己和解。”叶修握住少年的手，两人同时挥出一拳，击碎了最后一道因果锁链。青岩星的碎片在他们掌心聚合成一枚陨铁，上面刻着新的锻纹：凡骨双生，因果同锻。
法庭废墟中，星典突然自动翻开，刚才的场景化作流光钻入书页。少年摸着腕间新出现的金纹锻纹，抬头看向叶修，眼中的怒火已化作澄明的光：“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回去挥锤。”叶修拾起断剑，递给少年一枚蜜饼，“平行宇宙的父母还在等我们吃早餐，而真正的宿命——”他望着时空乱流尽头的微光，那里隐约传来锻铁声，“从来不是被刻在星典里，而是握在我们自己的锤柄上。”
两人并肩走向法庭出口时，叶修感觉左胸的断剑正在化作骨骼的一部分，剑柄处缠绕着母亲围裙的碎布，而少年的步伐与他完全同步，就像同一柄锤的两端，在不同的时空里，敲打着同一块名为“凡人”的陨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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