祤坤宫弥漫着苦药气息,宁馥雅散着鸦青长发靠在龙凤枕上,唇上胭脂被刻意擦去三分。
见焱渊踏进内室,她颤巍巍伸出手:"臣妾梦见那年围场......陛下为雅儿猎的白狐......"
焱渊脚步微滞。
那年秋猎,宁家嫡女马蹄陷进兽夹,还是太子的帝王斩断铁链时,染红了宁馥雅半幅衣袖。
此刻她腕间仍系着当年染血的丝绦,衬得肌肤愈发苍白。
“贵妃怎么了?”
果绮跪地道:
“启禀陛下,因为襄小主这几日龙胎有恙,娘娘就日日跪在佛像前祈祷,又因为思念陛下,用不下膳食,才会晕倒。”
焱渊升起怜惜,到床榻面前。
"贵妃日日为襄淑媛祈福,怎不知顾惜自己?"他接过药碗,瞥见漆盘中带血的帕子。
宁馥雅就着他手啜饮汤药,忽然剧烈咳嗽,将头埋进他颈窝:"妇科圣手和太医说臣妾胞宫寒凉......"
滚烫的泪渗进龙纹刺绣,
"雅儿不能生育,臣妾心里好生难过。襄妹妹孕期出血,臣妾担心陛下的皇嗣受损,想求菩萨保佑,让襄妹妹能平安生下陛下的皇儿......"
多么善良的人,还是焱渊当初眼中的纯真少女。
焱渊宽慰道:”爱妃有心了,用些膳食可好?”
宁馥雅撒娇,“陛下会喂雅儿吗?”
焱渊点点头,接过宫人呈上的碗盏,给她一勺一勺喂燕窝羹。
用罢,宁馥雅拉住他衣袖,满脸可怜无助:“陛下别走,雅儿害怕。“
焱渊吩咐:”小全子,去给皇后说,夜深了,朕不过了,明日会挑些赏赐送给她。”
宁馥雅高兴的搂着他,“陛下,雅儿就知道您不会不疼爱雅儿的。”
焱渊抚着她后背的手触到腕间沉香珠。
瞬间想到了姜苡柔,他对姜苡柔的异样感觉,会不会和当初对宁馥雅的一样,也是出于同情和怜惜呢?
窗外昙花倏然绽放,幽香与药气纠缠。
宁馥雅靠在焱渊怀中,指尖轻轻摩挲他腕间的沉香珠:"陛下这串珠子,雅儿从未见过呢。"
焱渊眸光微闪,淡淡道:"不过是随手把玩的小物件。"
宁馥雅和岳皇后一样,认出这不是御用物,焱渊帝向来讲究,很是挑剔,不喜欢的东西从不沾手。
那么这串不起眼的沉香佛珠从何而来?
她得知前日帝王去过龙吟寺,不难猜那日定然发生过什么。
抬起泪眼:
"陛下那日教育臣妾,臣妾惭愧,派人去墨府和姜氏为那日之事道歉,可姜氏并未理睬。
臣妾听说皇后姐姐让姜氏制香,雅儿福薄,没法用上她制得香。
焱渊眉头微蹙,“爱妃派人去过墨府?”
宁馥雅故作做错事的模样,“陛下恕罪,雅儿不该和墨家有牵连,雅儿只是对姜氏给皇后制得香好奇。”
她这话一语双关,暗示岳皇后和外戚墨家勾结,试图引起帝王的忌惮。
焱渊并未再说什么,脑海中是佛堂里梨花带雨的美人,
那日他试探性将姜苡柔攥入大氅里,她挣扎着啼哭,好似遇到了色魔。
朕盛世容颜,身段高挑无可挑剔,文武兼备,君临四海,执掌乾坤。
她为何抗拒?
还没女人会拒绝帝王的宠幸。
她定然是欲擒故纵!
宁馥雅看帝王墨眉拧着,似乎在沉思,似乎还在跟什么较劲。
“陛下?既然姜氏制得香极好,不若让她为太后寿宴献艺?"
焱渊眉头微蹙:"她不过是个外命妇,不宜入宫。"
宁馥雅轻叹:"陛下说得是。只是雅儿想着,若能借她的手,制些安神香给太后,也算尽孝了。"
焱渊不置可否,目光落在窗外盛开的昙花上。
那花洁白如雪,却带着一丝妖异的香气,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两日后,墨凌川果然派人来接姜苡柔。
马车停在芙蓉院外,小厮恭敬道:“夫人,大人让奴才接您去别苑。”
姜苡柔心中一动,西郊别苑是墨凌川的私宅。
别苑虽不及墨府宏大,但亭台楼阁、曲水流觞,景致精致。
姜苡柔踏入澄瑞阁,见母亲正站在院中观赏盆景。
姜母虽是罪臣之女,却才貌双全,才能当年被姜年一眼看中。
如今虽才到四十,但因常年操劳,背已微驼,鬓角也添了几缕白发。
“母亲……”姜苡柔眼眶一红,快步上前。
姜母转身,见女儿泪流满面,急忙抽出丝帕为她擦拭:“苡柔,怎么了?是和姑爷闹别扭了吗?”
姜苡柔靠在母亲肩头,哽咽道:“母亲,女儿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
姜母轻抚她的发,柔声道:“母亲挺好的,近来夫人也没为难我,定是姑爷交代过的。只要你过得好,母亲就好。”
丫鬟端来热茶,母女二人坐在院中闲聊。
语嫣拿出新制的衣裳,姜苡柔亲手为母亲换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