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凯斯·范·德·卢的会面,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表面涟漪散去,底下却暗流激荡。陈奇更加确信,对方来者不善,所谓的“合作”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那批“南美货”就是最致命的饵,而凯斯和他背后的势力,正在耐心地撒网。
回到山顶别墅,陈奇立刻进行了部署。
“阿风,凯斯那边,继续全方位监控,他接触过的每一个人,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我都要知道。特别是他那个女助理。”陈奇站在书房的地图前,目光锐利,“另外,把我们能调动的资金,全部梳理一遍,做好应对金融层面攻击的准备。他们能用钱收买刘志明,就能用钱攻击我们其他的产业。”
“明白,奇哥。我已经让财务团队二十四小时待命,所有大额资金流动都需要双重加密和我的直接批准。”龙卷风应道。
“阿鬼那边有消息吗?”陈奇更关心那批神秘的货物。
“暂时还没有。‘灰狼’雇佣兵很狡猾,行动路线飘忽不定,而且通讯静默。阿鬼正在动用所有关系网,从运输船可能停靠的港口、黑市武器流向、甚至国际刑警那边的线人入手,但需要时间。”龙卷风回答。
时间,恰恰是陈奇最缺的。凯斯不会给他太多时间慢慢调查。对方一定还有后续的手段,逼迫他尽快吞下那个带着倒钩的饵。
果然,两天后,压力接踵而至。
先是陈奇旗下两家在澳门和东南亚的赌场,突然被当地监管部门以“涉嫌洗钱”为由进行突击检查,虽然暂时没有查出实质性证据,但生意大受影响,资金流也变得紧张。紧接着,几家与陈奇集团有密切往来、负责提供航运服务的公司,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匿名恐吓信,威胁如果他们再与陈奇合作,将面临“严重后果”,导致部分航线暂时中断。
这些手段,阴损而有效,直接打击陈奇的现金流和物流命脉。虽然不足以撼动根基,但却像不断收紧的绞索,带来持续的窒息感。
陈奇知道,这是凯斯在展示肌肉,也是在逼迫他做出选择——要么合作,要么承受更多的损失,直到被拖垮。
也就在这个时候,小结巴那边,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
她被临时抽调去协助整理公司积压的一些旧合同和档案,在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存放韩琛时代部分残余文件的储物室里,她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被塞在柜子角落的、没有标记的牛皮纸袋。出于某种直觉,她趁着没人注意,将纸袋偷偷藏了起来。
晚上回到狭小的出租屋,她紧张地锁好门,才颤抖着手打开纸袋。里面没有多少东西,只有几张模糊的、像是偷拍的照片,和一张手写的、字迹潦草的货运单复印件。
照片是在一个码头上拍的,夜色很深,画面质量很差,但能隐约看到几个人正在从一艘小货轮上卸下几个长方形的、像是金属材质的箱子。其中一个人的侧脸,小结巴依稀认得,是韩琛以前一个很少露面、但据说负责“特殊渠道”的心腹。而另一张照片,拍到了一个站在远处阴影里、拿着望远镜观察的白人男子的模糊身影,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身形和穿着风格,让小结巴瞬间联想到了凯斯·范·德·卢!
最让她心跳加速的,是那张货运单。上面没有发货人和收货人的具体信息,只有一串像是代码的字符,以及一个模糊的、盖在角落的印章。印章的图案很奇特,像是一个缠绕着蛇的权杖,下面有一行细小的、她看不懂的外文字母。而货运单上标注的货物名称,是——“工业样品”,启运地是哥伦比亚的某个小港口,到达港……赫然就是港岛!时间,则是在韩琛死前不到一个月!
小结巴的心脏狂跳起来。这难道就是凯斯现在想运进来的那批“南美货”?韩琛之前就已经成功运进来过一次?那批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韩琛的死,和这批货有没有关系?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触碰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秘密。这个发现,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不知该如何处理。交给陈奇?她不确定这会给自己带来的是奖赏还是灭口。隐瞒下来?如果日后被陈奇发现,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恐惧和犹豫折磨着她,整整一夜未眠。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上班的小结巴,显得更加魂不守舍。她的异常,被龙卷风安排暗中监视她的人注意到了,并汇报了上去。
陈奇接到报告时,正在听取龙卷风关于赌场和航运被骚扰的最新处理情况。
“小结巴?”陈奇沉吟片刻,“让她晚上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些公司的事务要问她。注意方式,别吓到她。”
陈奇直觉感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女人,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
傍晚,小结巴再次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山顶别墅。这一次,不是在书房,而是在一间相对温馨的小会客室。
陈奇没有穿西装,只是一件简单的黑色毛衣,看起来少了几分压迫感,但那双眼睛依旧深邃难测。他让佣人给小结巴倒了杯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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