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千幻神宗的钟声仍在裂帛般震荡。
演武场中央,弟子们的衣袂被狂风卷起,腰间玉佩撞出细碎的响,却无一人敢出声询问——他们望着峰顶那道红衣身影,见她发间银纹随呼吸明灭,便知今日的异动远非普通灵脉波动可比。
慕星黎立在观星台边缘,风掀起她的裙裾,露出腰间鎏金令牌上翻涌的暗纹。
那缕来自北境的阴寒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像根冰锥扎在她识海深处。"他不是普通的邪修。"她低声自语,喉间溢出一丝腥甜——自方才《上古神谱》血字翻涌起,她便觉体内银蓝灵力在血管里横冲直撞,此刻更与命纹产生共鸣,连心跳都跟着乱了节奏,"他是冲着我来的。"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声,黎玄澈的影子笼罩住她。
他指尖悬在她后颈三寸处,神族特有的温厚灵力如细流渗入,暂时安抚住躁动的灵力。"方才在藏经阁,你握《神谱》的手在抖。"他的声音比平日低了些,带着刻意压制的紧绷,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剑柄,"白璃留下的残息与魇的执念相斥,你的身体成了战场。"
慕星黎转头,见他眉峰微蹙,眼尾那抹暗红在夜色里格外醒目——那是神族血脉觉醒时才会浮现的印记,她从未见他这般失控过。"师尊。"她伸手覆住他按剑的手背,触到他掌心薄茧的温度,"当年白璃说,用她的骨血铸剑能斩魇。
可如今......"她低头看向自己手腕,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半枚银月印记,与黎玄澈赠她的护心玉佩纹路如出一辙,"我连自己的灵力都快握不住了。"
黎玄澈突然将她拉近,下巴抵在她发顶。
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带着一丝极轻的颤:"所以我备了这个。"他摊开掌心,一枚羊脂玉佩躺在他虎口,表面流转着淡金纹路,"神族禁术'锁魂引',以我三百年修为为引。
若你体内力量失控......"他指尖抚过玉佩,纹路突然亮起,"我便用这玉佩锁死你心脉,强行镇压。"
慕星黎接过玉佩,灵力涌入的瞬间,眼眶突然发酸——这玉的温凉与十二年前他塞给她的入门礼如出一辙。
那时她刚入宗,被欺辱到浑身是伤,他蹲在她面前,将这玉塞进她掌心:"千幻神宗的弟子,不该被人看轻。"如今玉还是那块玉,只是他掌心多了道剑痕,是为她挡劫时留下的。
"师兄!"
急促的唤声从观星台下方传来。
慕星黎望去,见藏经阁的小书童跌跌撞撞跑上来,发冠歪在一边:"您房里的《白璃录》......突然自己翻页了!
玄凰前辈的残魂......她、她附在您意识里翻书!"
黎玄澈瞳孔微缩,正要伸手探慕星黎识海,却见她指尖抵住他胸口,摇头:"是玄凰。"她闭起眼,神识沉入识海——果然,那抹玄色身影正立在虚空中,指尖点着一本泛着青光的古籍,书页上的字迹正在扭曲重组,"她说要查白璃的真正死因。"
慕星黎的身体突然僵直,睫毛剧烈颤动。
她听见玄凰的声音在识海炸响:"白璃没有陨落!"那声音带着千年冰窟的冷,"这书里被人用禁术抹去了真相——她是被封印在轮回里,用七世轮回的命数,换魇的千年沉睡!"
"谁动的手?"慕星黎在识海问,意识被玄凰拽着凑近书页。
她看见被抹去的字迹下,隐约浮出"九重天"三个血字,喉间的腥甜突然翻涌,"咳!"她踉跄一步,被黎玄澈稳稳接住。
"走。"黎玄澈将她打横抱起,灵力包裹着两人直冲天际,"去断云崖。"他望着北方天际那团越逼越近的黑雾,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魇等不了了。
与其等他攻上门,不如我们先截住他。"
断云崖在宗门外三十里,是北境入宗的必经之路。
慕星黎被放下时,脚下的岩石正泛着青灰——那是死气侵蚀的痕迹。
她握剑的手渗出冷汗,体内银蓝灵力突然如沸水般翻滚,眼前的景象忽而模糊忽而清晰,耳边响起前世的哭嚎:"阿黎快跑!
魇要醒了!"
"冷静。"黎玄澈的声音像根定海神针,他指尖点在她眉心,"你体内的力量不是洪水,是你血脉的馈赠。"他的灵力顺着命纹渗入,慕星黎突然看清识海里的景象:银蓝灵力化作九尾狐影,正与玄色凤影对峙,而最深处,一团幽蓝火焰忽明忽暗——那是白璃的残息。
"你要么驾驭这股力量,要么被它吞噬。"玄凰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慕星黎握剑的手一抖。
她这才发现,玄凰不知何时附在剑刃上,红瞳映着刀光,"白璃的轮回,魇的执念,都压在你肩上。
若你现在退缩......"
"我不退。"慕星黎打断她,银蓝灵力突然收敛,在她周身凝成光罩。
她望着北方,那里的黑雾已凝成青面獠牙的轮廓,嘴角却扬起一抹冷笑,"前世我被至亲背叛,被邪修碎骨,都没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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