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后的云泽水寨狼藉一片,破碎的机关残骸与漕帮弟子的尸体混杂在泥泞之中。苏明棠将云千机反手扣住,铁索的冷意透过指尖传来,却压不住她心头翻涌的疑虑——这位墨家传人被擒时太过平静,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分明还藏着更深的算计。
"母亲,云千机的工坊里发现这个。"苏明珏捧着一枚青铜令牌走来,牌面刻着缠绕的蛇形纹路,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楚昭宁接过令牌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银蝶簪随着她急促的动作轻颤:"这是...十年前先帝遇刺案的证物纹样。"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远处的工坊突然传来剧烈爆炸声。冲天火光中,无数载着机关图纸的信鸽振翅而起,朝着四面八方飞去。"不好!"叶清霜脸色大变,"云千机早设好了自毁装置,那些图纸一旦落入他人之手..."
苏明棠当机立断:"哥,你带人追捕信鸽;霍昭,封锁水寨所有出口!"她转头看向被押解的云千机,断鞭挑起对方下颌:"说,还有多少同党?北狄圣女的事,你究竟隐瞒了什么?"
云千机突然低笑出声,喉间溢出的鲜血在衣襟晕开妖冶的花:"苏姑娘以为抓住我就能斩断暗线?真是天真。"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你们以为青铜面具人只是个打手?他的真实身份,足够让整个朝堂..."话音未落,她猛然咬破舌根,身体瘫软在地。
"拦住她!"叶清霜扑过去探脉搏,最终黯然摇头,"服下了墨家秘药'绝息散',无解。"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云千机袖口的墨纹,突然扯下一块布料——内侧用金线绣着半幅地图,坐标直指西北荒漠。
与此同时,苏明珏匆匆返回,手中攥着几封烧焦的信笺:"只追回半数信鸽,剩下的..."他展开残页,烧焦的边缘还在冒着青烟,"这些图纸涉及一种能飞天的机关鸢,还有...能引发地震的地脉锁。"
楚昭宁捏着地图的手微微发抖:"飞天机关鸢...先帝当年正是死于类似的空中暗杀。而地脉锁,若被用于都城..."她望向北方,雁门关的方向隐没在云层之后,"北狄虽暂时退兵,但阿依娜的下落不明,草原上暗流汹涌。明棠、明珏,你们即刻带着图纸回京,将此事禀明陛下。"
"那母亲你?"苏明棠皱眉。
"我留下来清理漕帮余孽,调查青铜面具人的线索。"楚昭宁将蛇形令牌收入袖中,烛火在她眼底映出寒芒,"十年前先帝遇刺案,当年负责调查的三名大臣,其中两人正是右相党羽。这场阴谋,恐怕从先帝驾崩时就已开始布局。"
当夜,苏明棠等人乔装成商队踏上归途。马车颠簸间,叶清霜突然开口:"云千机最后提到青铜面具人,我在墨家古籍中见过类似记载。据说墨家曾有一位'影卫首领',精通易容与暗杀,其佩剑刻有与破界剑相同的符文。"她展开半幅地图,在月光下仔细辨认,"这个坐标附近,有座废弃的墨家分坛,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苏明棠握紧断鞭,新缠上的黑皮在夜色中泛着冷光。车窗外,乌云再度聚拢,隐约传来闷雷。她忽然想起云千机死前的冷笑,后背泛起一阵寒意——这场看似胜利的战斗,更像是一张巨网的收束,而他们,早已成为网中猎物。
三日后,京城。
当苏明棠将烧焦的图纸呈给皇帝时,金銮殿外正下着入秋后的第一场雨。皇帝盯着图纸上残缺的机关鸢设计图,龙袍下的手指微微发抖:"十年了...当年朕亲眼看着父皇的御驾从天而降。来人,传旨,封锁西北边境,严查所有墨家相关人员!"
然而旨意尚未传出,翌日清晨,城郊突然传来巨响。探马来报,一座废弃的工坊发生爆炸,现场发现数十具穿戴墨家服饰的尸体,而工坊地下密室,已被人用炸药彻底摧毁。苏明棠赶到时,只在焦土中找到半块刻着蛇形纹路的玉珏——与楚昭宁手中的令牌纹样,严丝合缝。
"他们在销毁证据。"苏明珏蹲下身,捡起一片染血的布帛,上面用朱砂写着半行字:"棋局已终,新子当立"。秋风卷起灰烬,将字迹渐渐吹散。
此刻,千里之外的北狄草原上,一顶华丽的帐篷内,青铜面具人将最后一封信投入火盆。跳动的火苗映出他嘴角的弧度,面具缝隙间露出的左眼,与苏明棠有着惊人的相似。"该启动第二阶段了。"他低声呢喃,手中把玩着一枚北狄圣女的银质徽章,"苏家人,你们准备好迎接真正的风暴了吗?"
雨势渐大,拍打在京城宫墙之上。苏明棠站在屋檐下,望着阴沉的天空,断鞭无意识地敲击地面。她知道,斩断暗线的征程才刚刚开始,而那些隐藏在迷雾中的敌人,远比想象中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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