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三刻,风正北。
南营,静得诡异。
营旗猎猎如鬼幡,铜炉火灰翻飞,燃气断断续续地跳动。
帅帐灯火未灭,透出温金微光,如灯如魂,宛如故将未眠。
——
帐外,段轲亲兵三队,兵甲未鸣,却刀皆出鞘,刀锋映火如血。
阵列整齐,每一步落地无声,却步步踏得地心微颤。
领首者沈白,黑衣贴甲,指缝扣刀,低声一语:
“鼓三为令。”
刀光,出鞘。
他身影一晃,疾掠至主帐背后,身如刃、气如电。
一步贴墙,二步蹑影,三步破风!
“咻——!”
刀破夜,影穿帐!
锋芒直取姜鸣铸之座,一击刺入心位所在!
却——扑了个空。
——
沈白眼神骤冷,脚下一旋,衣袍如浪卷地,身形如猎隼突袭,刀锋斩入主位!
那处座椅之上——空无一人!
只见一副披着战袍的旧甲挂在椅背,一盏油灯静静燃烧,纱幔低垂,灯影摇曳,甲影斜映,与灯火折叠出一道“人形”残像,仿佛姜鸣铸端坐其中。
沈白瞳孔骤缩,心下一沉!
“有诈?还是……”
他眼角一闪,扫见帐角处守兵不过五人,不禁心生迟疑。
“主帐的守卫……为何如此薄弱?”
他猛然暴退,刀锋反转斩向背后。
却已迟一步!
“咻!”
一道寒光如毒鸦扑心,从帐角撕裂夜幕而出!
玄鸦!
她身披残甲,左肩血绷崩裂,伤未愈,身形却如鬼魅,匕首如鹰啄蛇,直取沈白咽喉!
“叮——!”
刃撞如雷,火星炸裂!
沈白被迫格挡,两人交手之瞬,气劲四散如狂风扫帐!
玄鸦每一刀都带着血,每一次出手都赌在伤口未裂之前!
她不是为杀敌,她是——缓兵之计!
扰其阵,困其首!
沈白怒喝,身后两名亲兵扑来!
玄鸦反身一旋,双刃借地翻斩,“哧——哧!”两道刀影擦过,逼退二人!
她肩伤再度崩裂,血洒如线,染红半身,却怒喝如雷:
“你来了,还想走吗?!”
沈白一咬牙,欲强行离开!
但——就在此刻!
帐后火光骤燃!
——
慕容冰立于后墙断楼,风发乱舞,披风如刃。
她眼神一凛,低声喝令:
“大胆贼人,竟然刺杀主帅,给我拿下!”
墙障微动,原先缝线裂口瞬间撕裂!
二十余名伏兵如鬼魅般破墙而出,弓弦连响!
“咻咻咻——!”
火箭飞掠,点燃提前布下的火油陷坑!
“轰!!”
东巷炸响,整条通道顿时被烈焰吞噬!
滚油翻腾,烈焰冲空,烧得巷道宛如地狱开门!
沈白的亲兵本欲撤退,然一脚踏入陷阱,顷刻间被火光撕碎队形!
惊叫、翻滚、挣扎、哀嚎!
有人高呼撤退,有人欲翻墙避火!
“回后道!——”
然而刚转身,火中一抹白影突现。
慕容冰立于火线之外,未动一寸。
亲兵统领眼神一凝,怒斩前踏!
慕容冰眉心一挑,袖间银针飞出!
“唰!”
——未中!
对方怒斩落下,刃风席面,慕容冰衣袖被劈开三寸!
“啪——!”
她后退半步,却脚步一转,瞬间绕身!
银针反抛!
“噗!”
亲兵统领喉头中针,血光炸开!
——
帅帐之内,玄鸦再战沈白!
她肩背早已血肉模糊,左臂几近脱力,身形却如濒死之鹰,仍死死扑杀不退!
沈白怒啸连斩两式,刀锋如潮,一道劈断她肩甲,一道撕裂背脊衣袍,鲜血飞洒如墨线!
玄鸦却未退半步,咬紧牙关,左手松刃,右手反提!
一记极度扭身的反撩斜斩,刀势诡绝,划出一道破空弧影,直逼沈白下盘死角!
“咻!”
沈白怒喝一声,侧身避让,刀旋而出,反斩至她咽喉!
就在刃光即将贴颈之时——
“噗!”
一枚匕首自帐角阴影破空飞来,旋如疾雷!
正中沈白右膝。
“咔嚓!!”
关节碎裂之声震耳!
沈白惨叫一声,半膝跪地,战刀顿时失控!
“啊——!”
他方欲挣扎起身,一道身影从侧翼缓步踏出——萧然!
他一身黑衣沾血,神色冰冷如铁,手中第二枚“改装的匕首“轻旋,掌心一送,猛然投出!
“唰!”
匕首如毒蛇出洞,破风而至,直插沈白左肩!
“噗——!”
血肉炸开,沈白再度重坠,双臂废去,彻底伏地!
萧然眼神如刃,缓缓逼近,声音不高,却震得营顶战鼓似停:
“你今天注定,走不出去。”
玄鸦喘息如破风箱,双目血红,拖刀前行!
尽管双臂俱废,她仍抬起那柄残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斜劈而下!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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