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闭上眼。
那一瞬,他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怀表的指针、焚毁的照片、第七次轮回中那个被锁在钟楼里的孩子……还有乌鸦眼中那抹金属光泽。
“它在选人。”他睁开眼,目光如刃,“寻找能承载它意识的宿主。而‘滴答’声,是筛选机制的启动信号。”
吴悦抬头看向他:“你是说,它已经开始重建连接点了?通过梦境,通过声音,一点点渗透进现实?”
“不止是渗透。”顾尘望向公园尽头那片更深的黑暗,“是在布网。而这只乌鸦,是它的信使,也是……诱饵。”
他握紧衣袋中的羽毛,指节发白。
远处,一只野狗低嚎着逃窜而过,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惊走。
风又起了。
吹动纸条一角,那只画中之眼,在月光下似乎眨了一下。
顾尘没有动,但心中已有决断。
而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午夜前两小时,钟楼脚下。
顾尘将最后一块水晶碎片嵌入铜制支架,动作沉稳,指尖却泛着冷汗。
那碎片边缘锋利如刀,折射出的光斑在墙上跳跃,像是某种不规则的心跳。
他屏住呼吸,调整角度——必须让每一道折射线都精准交汇于钟楼中央的悬空点。
这是唯一能与怀表频率共振的位置。
吴悦蹲在西北角的配电箱旁,手指在几根颜色斑驳的电线间快速穿梭。
她的警用手电斜挂在肩上,光束随着动作晃动,映出她额角细密的汗珠。
这座废弃钟楼早已断电多年,但她从警局调来了便携式能源装置,并逆向接入老式计时系统。
只要钟声响起,电流就会激活埋设在四壁的干扰线圈。
“三十七秒后整点。”她低声报时,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顾尘点头,没有回应。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怀表上——那枚早已停止走动的青铜古物,此刻正静静躺在共鸣阵的中心。
表盖微启,指针诡异地颤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遥远的存在轻轻拨动。
空气开始异样。
不是风,也不是温度的变化,而是一种近乎黏稠的压迫感,从钟楼顶端缓缓垂落,如同黑丝织就的帷幕,一寸寸覆盖下来。
远处街角的路灯忽然熄灭,连带整片街区陷入黑暗。
唯有钟楼顶端的铜钟,在无风的夜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
——它来了。
顾尘迅速退后三步,站到吴悦身边。两人背靠背,目光锁定中央。
十二点整。
钟声响起。
第一声,沉闷悠远;第二声,回音拖长;第三声,空间仿佛扭曲了一瞬。
当第七声钟鸣荡开时,空气骤然凝滞。
铜钟下方的虚空开始波动,像水面被无形之手搅动,一道黑影从虚无中缓缓析出。
它没有固定形态,轮廓在人形与兽形之间不断撕扯、重组,表面翻涌着类似数据流的暗纹。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脸”——一片漆黑中,浮现出一只金属光泽的眼睛,与乌鸦如出一辙。
“找到了……”黑影发出多重叠音,像是无数人同时低语,“承载者……还活着。”
顾尘猛地按下手腕上的启动器。
刹那间,水晶碎片爆发出幽蓝微光,怀表指针疯狂逆旋,共鸣场瞬间成型。
一圈无形的波纹以阵眼为中心扩散,直击黑影。
那东西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身体剧烈扭曲,仿佛被无数细针穿刺。
“它在试图连接顾尘的意识!”吴悦咬牙低喝,手指已按在主控开关上。
果然,顾尘脑海中骤然涌入大量破碎画面:焚毁的照片、孩子的哭声、第七次轮回中自己跪在血泊里的场景……那些本该被封存的记忆,正被强行唤醒。
他头痛欲裂,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却死死盯住怀表——就在意识即将溃散的瞬间,表盘上浮现出一道细小裂痕,一道温热的光从中溢出,将入侵的记忆流尽数弹回。
黑影惨叫,整个形体剧烈震颤。
吴悦毫不犹豫,按下开关。
干扰装置全功率启动。
十二道电磁脉冲交错轰击,黑影如遭重击,边缘迅速崩解,化作黑雾四散。
它在消散前猛地转向顾尘,那只金属眼最后一次睁开,瞳孔深处映出顾尘的脸。
“你们只是延缓了结局……”声音沙哑,却带着诡异的笑意,“真正的命运,尚未降临。”
话音未落,黑雾彻底溃散,只余下一股焦灼的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钟楼恢复寂静。
顾尘喘息着跪倒在地,怀表滚落一旁,表盖完全碎裂,内部齿轮缓缓停转。
吴悦扶起他,声音微颤:“它……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尘没有回答。
他望着那枚残破的怀表,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那句话——“真正的命运,尚未降临。”
风从破碎的窗棂灌入,吹动他衣袋中那根乌鸦的羽毛,轻轻颤动。
钟楼外,一只乌鸦静静站在路灯上,目送他们离去。
它的羽毛在风中微微颤动,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失败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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