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烫…里面…有火…”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左手烦躁地抓挠着晶化手臂周围的皮肤,那里已经因为持续的刺激而泛红破皮。
唐雨柔的警告在耳边回响:晶化是排斥反应的表象,能量在暴走。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池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深绯色液体。
昨天,就是被那骨片拖进血池,才引发了这一切。但此刻,那平静的池面,那蒸腾的粉色雾气,却像沙漠中饥渴旅人眼中的甘泉。
一种源自本能的、近乎疯狂的念头攫住了他——跳进去!
那冰凉的液体一定能熄灭手臂里的火!一定能洗掉这该死的、越来越重的灼痛感!
“铁头!别靠近!”
小芸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她站在几米开外,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净化星光在掌心剧烈闪烁,却像风中残烛,被周围浓郁的血晶能量和致幻雾气压制得仅能护住自身和身边几个孩子。
她清晰地看到,铁头那条晶化手臂上,昨日残留的暗红色活体武器库粘液中,几颗微小的、如同血晶孢子般的颗粒,正贪婪地吸收着血池散发的能量,发出微弱的红光,似乎在催促、诱导着铁头。
“脏…臭…洗洗…就不烫了…”
铁头充耳不闻,或者说,那孢子与血池能量产生的共鸣,加上手臂内部的灼痛和致幻雾气的侵蚀,已经让他的意识变得模糊而偏执。
他琥珀色的瞳孔有些涣散,只死死盯着那平静得诡异的池水。
“铁头哥!池子危险!”一个孩子也忍不住喊道。
但铁头只是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要把所有劝阻的声音甩出去。他猛地向前冲了几步,高大的身躯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噗通!
巨大的水花打破了池面的死寂。
深绯色的、带着冰凉触感的液体瞬间包裹了他。
预想中的刺骨冰寒并未带来舒缓,反而如同千万根冰冷的毒针,顺着毛孔疯狂刺入!然而,更可怕的是紧随其后的精神冲击!
嗡——!
铁头只觉得眼前的世界瞬间炸裂、重组!
粘稠的血池消失了,阴森的地窟消失了,小芸和孩子们的呼喊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他无比熟悉却又早已模糊在记忆深处的景象——那是大灾变前,他那间狭小却温暖的、充满阳光味道的旧家客厅。
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干净的格子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母亲最拿手的烤面包的甜香,那是能抚慰一切疲惫的味道。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围裙的、背影温婉熟悉的女人,正背对着他,在厨房里忙碌,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妈…妈?”铁头的声音干涩而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深埋心底的委屈。
他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那条覆盖着惨白晶体的右臂下意识地抬了抬,想要去触碰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模糊梦境中的身影。
就在这时,那个忙碌的身影停下了动作,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张脸,正是铁头记忆中母亲的模样,温和、慈祥,眼角带着浅浅的岁月痕迹。
但此刻,那双本该充满爱意的眼睛,却空洞得如同两口深井,流淌着粘稠的、深紫色的光芒!
她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僵硬、如同提线木偶般的诡异弧度。
“我的孩子…”母亲的声音响起,温柔依旧,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冰冷质感,仿佛金属摩擦,“过来…把你手臂里那个危险的‘礼物’…交给妈妈…妈妈帮你保管…这样…你就安全了…”
她缓缓地抬起手,那只手在阳光下显得异常苍白,指甲尖锐发紫,朝着铁头那条晶化的右臂伸来。
幻象!这是致命的幻觉!
铁头脑海中残留的最后一丝理智在疯狂预警!
但母亲的面容,那熟悉的呼唤,那渴望已久的温暖,如同最坚韧的蛛网,死死缠住了他的心神。
巨大的情感冲击让他浑身僵硬,那条剧痛的右臂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竟然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朝着“母亲”伸出的那只诡异手掌抬去。
晶体下那灼烧的痛感,此刻竟诡异地被一种冰冷的、充满诱惑的麻痹感取代。交出它…就不痛了…就能回家了…
就在铁头的心神即将被幻象彻底吞噬,手臂即将落入那紫光闪烁的利爪掌控之际——
“……闪…闪亮…亮…的…小…蘑…菇…”
一个微弱、干涩、却异常执着的声音,如同穿透厚重迷雾的一缕星光,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是小芸!
现实的血池中,小芸咬破了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她不顾周围浓郁得几乎实质化的血晶能量和致幻雾气对自身净化能力的疯狂压制与侵蚀,双手紧紧交叠在胸前,指尖的净化星光微弱得如同随时会熄灭的萤火。
她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她那被恐惧和担忧挤压得变调的声音,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哼唱起铁头教给孩子们的那首《蘑菇闪闪》的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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