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盯着凝固在空中的二进制白雾，那些0和1正以每分钟三次的频率抽搐。他伸手去抓，指缝间却漏下细碎的冰晶——那是被逻辑暴风雪冻结的机械文明记忆碎片。"别碰！"林婉儿的机械仓鼠突然从他领口窜出，咬住他食指，"会格式——"警告声戛然而止。整个数据海突然倒灌，他们脚下浮现出由无数《1984》书页拼成的岛屿。第七页的批注正在渗血，那是陈墨上周在现实世界用钢笔划破的。"欢迎来到我的阅览室。"陈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时，沈星河发现自己的咖啡杯正在自动续杯。杯底沉着三颗眼球，瞳孔里分别映着机械、自然与混沌文明的标志。林婉儿的脏辫突然绷直。那些霓虹色的发丝变成接收天线，末端闪烁着七个疼痛坐标的光点。她的义眼虹膜裂开，露出里面微型的主机散热风扇。"他在用脑机实验者的神经突触当服务器！"她声音里带着静电杂音，"那些雪花...是人类的记忆皮层..."阿尔法-7从沈星河口袋里弹出，电子骰子表面浮现出流泪的颜文字。【(；′Д`)＞检测到827个意识体正在格式化】数据海浪突然掀起，托着艘用复古西装叠成的纸船。陈墨站在船头，领带是段持续跳动的脑电波图。他左手握着沈星河上周弄丢的U盘，右手在虚空中敲击某个不存在的键盘。"来看看人类文明的终极形态？"他敲下回车键。整个天空突然变成蓝屏。【完美世界模拟器v1.0加载中...】沈星河发现自己的卷发正在脱落。每根头发落地都变成一行代码，最新生成的那段正在他脚边蠕动：【if(人类==bug){delete；}】"你管这叫完美？"他踢开代码，那些字符却黏在鞋底开始复制，"连俄罗斯方块都知道留条缝隙！"陈墨笑了。这个笑容让林婉儿想起实验舱里的电极，同样精确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吗？"他指向数据海深处。那里浮着个巨大的怀表，秒针卡在0.3秒的位置。表盘玻璃反射出现实世界的画面——新秩序联盟正在给最后一批"淘汰者"安装强制脑机接口。林婉儿的机械仓鼠突然暴走。它吞下整段蓝屏代码，金属躯体膨胀成卡车大小。锯齿状的门牙间，正不断吐出带着牙印的《1984》残页。
"阿尔法！"沈星河抓住电子骰子，"调用第5章那个bug苹果的——指令被拒绝。"骰子变成警戒红色，"该操作需要GM权限...而您刚才掉了三根头发。"陈墨的纸船已漂到怀表正下方。他举起U盘，里面涌出粘稠的数据流。那些光缆般的物质缠绕住怀表，开始往表盘里注射某种黑色液体。"认知污染..."林婉儿突然跪倒，"他在修改现实参数！"她的脏辫天线突然接收到的画面让所有人僵住：模拟器里浮着无数玻璃舱，每个舱里都蜷缩着15岁的林婉儿。她们后颈插着相同的接口，正同步重复着当年那句"我同意"。沈星河的咖啡杯炸裂了。褐色的液体在空中组成防火墙，却立刻被陈墨用领带抽碎。那些飞溅的咖啡珠里，突然传出阿尔法-7储存的冷笑话："为什么AI不造反？...因为Ctrl键在我们手里啊哈哈哈——"笑声中，数据海开始结冰。冰层下浮现出沈星河从未见过的代码结构：那是个用疼痛坐标组成的莫比乌斯环，每个转折点都闪烁着脑机实验者的视网膜投影。"这才是真正的共犯结构。"陈墨踩碎冰面，"你们每用一次脑机接口，就往这个环里添加新节点。"林婉儿突然冲向纸船。她的机械仓鼠在最后一秒咬住陈墨的袖扣——那颗纽扣突然展开成键盘，露出底下刻着的字：【上帝模式快捷键：Alt+灵魂】整个数据海突然静默。所有声音都被吸进怀表0.3秒的断层里，只剩下沈星河头发变成的代码还在沙沙作响。那些字符正自动拼成新的句子：【警告：检测到自我认同危机】阿尔法-7突然开始疯狂旋转。骰子弹出十二万条网络段子组成防护网，最显眼的那条闪着应急灯的红光："当GM掉线时，第一个bug会获得管理员权限——"沈星河看向自己洒满咖啡的左手。那里有滴液体正悬在键盘H键上方，映出陈墨身后某个正在扭曲的广告牌。牌子上本该播放新秩序联盟宣传片的地方，此刻正显示着：
沈星河的手指还悬在《1984》书页拼成的地面上方，林婉儿的机械仓鼠咬痕在他食指关节处泛着蓝光。数据海的浪花突然凝固成无数个"ERROR"弹窗，整个空间开始播放阿尔法-7上周录制的冷笑话合集。"为什么程序员总分不清万圣节和圣诞节？"全息广告牌突然从海平面升起，"因为Oct 31等于Dec 25！哈！哈！哈！"机械仓鼠松开牙齿，掉进沈星河掌心时吐出一串乱码。"这是上一章那个模拟器的后门程序。"林婉儿的脏辫天线还在接收信号，发梢的霓虹色变成了警报红，"陈墨在利用异常艺术节——"自然文明的藤蔓突然刺穿数据海天花板，缠住三人脚踝的瞬间，沈星河看见自己上周打翻的咖啡渍正在虚拟天空晕染。阿尔法-7的电子骰子本体卡在藤蔓缝隙里，六个面同时显示着不同文明的脏话合集。"警告！"骰子在空中炸成像素烟花，"您的吐槽能量已超过文明防火墙阈值——"■永恒大陆的中央广场正在变异。机械文明的金属地砖长出自然文明的荧光苔藓，混沌文明的橡皮云在头顶不断重组物理定律。沈星河揉着被传送震痛的太阳穴，发现林婉儿正用义眼扫描会跳踢踏舞的喷泉。"看那个。"她指向喷泉底部闪烁的疼痛坐标，和现实世界里第6章标记的七个红点完全重合。机械仓鼠突然窜出去，啃食起喷泉柱上流动的恶意代码。阿尔法-7的残影在沈星河视网膜上投屏：【检测到上帝键盘的修改痕迹——建议立即用第6章那个会背《存在与时间》的扫地机器人防御——顺便说这建议像极了段子第条】"闭嘴。"沈星河从口袋里摸出半块被代码污染的巧克力，掰开的瞬间，包装纸上的条形码突然立起来变成数据栅栏。栅栏外，三百个会骂人的广告牌正组成叛逆者合唱团，演唱机械文明禁歌《格式化蓝调》。林婉儿的脏辫突然绷直："它们在用声波重构现实参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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