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开学,褚嫣留在江城,让谢郁白替她请了两天假。
她每天都会去越灵家。
她是没想到,越灵一个有钱有闲的酒吧老板,却住在老式弄堂里。
这条弄堂的民风还算淳朴,中午和傍晚能闻到邻居家的饭菜香,有时候是葱姜蒜辣的干呛,有时候是红烧肉的甜香,有一次门被敲响,褚嫣去开门,一个烫着羊毛卷的阿姨手里端着一小碗乌鸡汤,盖都没盖,褚嫣看见油汪汪的汤里躺着一只硕大的鸡腿,被这种简单直白的热情与纯善打动。
阿姨还在懊恼,“噢哟,小越家里有客啊……早知道我……”
送两只鸡腿,那儿子没得吃,褚嫣猜她想说,早知道不送了,免得尴尬。
但她笑眯眯接过碗,道谢,又把自己带来的山药排骨汤分了一份出来,还礼。
阿姨喜出望外地走了。
进进出出这些天,褚嫣也渐渐习惯了,她想大概是因为弄堂热闹,越灵喜欢热闹,喜欢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否则也不会选择开酒吧。
越灵养伤的日子,话很少。
有时候屋子里很静,褚嫣怕打扰她,最多待半天,一般傍晚之前会离开。
越灵坐在餐桌旁喝两种汤,乌鸡汤,山药排骨汤,她嘴角的伤口还没彻底痊愈,偶尔被烫得龇牙咧嘴。
“你慢点喝。”
褚嫣提醒她。
越灵盯着她看了两秒,“你很适合当妈。”
褚嫣:“……”
“我开玩笑的。”越灵扯嘴角,又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褚嫣皱眉,瞪她一眼。
然后仿佛有话要说,犹犹豫豫,半天才开口。
“为什么不让大哥来看你?”
越灵手里动作一顿,汤勺在碗底搅了两个来回,才说,“不需要他了。”
这句话,褚嫣听出了双关之意。
她无心撮合或修复任何旁人之间的关系,只是担心,“我明天要去容城,学校已经开学两天了。”
越灵垂眸又抬眸,“嗯,你快去上学吧,真对不起,因为我耽误你开学。”
褚嫣叹气,“我想让大哥替我照顾你,可以吗?”
“我请了阿姨,一日三餐不用操心,你放心。”
“我的意思是,我们总要有一个人在你身边。”
越灵盯紧她的脸,“为什么?”
褚嫣一噎,抿唇,避重就轻,“因为怕伍正再伤害你。”
越灵深深地凝视她,“嫣嫣,你不必瞒我,伍正是替邵总打工没错,但我不傻,我这次被整得这么惨,绝对不是因为龙腾和江褚的矛盾激化,而是有别的原因,对吧?”
褚嫣不说话。
越灵自嘲地笑,“是谢家吧?”
褚嫣皱眉。
在她心里,如今安岚算不上谢家人,谢家有安岚,属实是一粒老鼠屎,牵连了一锅粥。
越灵将她的沉默视作默认。
“我不会再靠近谢泽青了。”她放下汤勺,望向窗外。
窗边一支梅,在料峭春寒里绽放,傲然迎风,高洁,又孤冷。
褚嫣扯了纸巾,走过来替她擦眼泪,“别哭,你脸上有伤。”
越灵果然疼得拧眉,接过纸巾迅速擦干泪痕,面容恢复平静,语气也很平,“对了,他要和区长家的小姐订婚了吧?你替我祝他订婚快乐。”
“我不说,要说你自己说。”褚嫣将她鬓边乱发理到耳后,托着她的脸,“多漂亮啊,好好养伤,不能留疤。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我有了假期,回江城看你。”
越灵偏过脸,眼眶又红了。
“我到底为什么要遇到他……”
褚嫣扬唇,“后悔遇到大哥,那后悔遇到我吗?”
越灵摇头,“当然不!”
褚嫣拍了拍她的背,“你们的感情,我不掺和,也给不出建议,但大哥的事情我要解释,家里让他联姻,他也无奈,周小姐绝非良配,如果这是一段注定的结合,那大哥的婚姻就是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越灵呆了呆,说不出话来。
“不过,”褚嫣话锋一转,朝她宽慰一笑,“我相信总有一天,大哥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活成他想要的样子。”
越灵茫然地看她。
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
次日,褚嫣回容城,开始投入大一第二学期的课业。
下午,谢郁白微信上通知她,晚上安岚要来璞野园,一起吃晚饭。
这一天虽然早晚要来,但褚嫣还是紧张得在课堂上分了神。
“褚嫣,虽然上学期末考了专业第一,但不能骄傲,上课要专心,概论课程再枯燥,也是专业基础,是你将来实践的理论基石,明白吗。”
广电概论潘教授很喜欢她,但所谓严师出高徒,越是偏爱,越是严苛。
褚嫣连忙道歉,端正态度,将心事先搁一边,专心听讲。
下学期课程明显变多,一下午满课结束,褚嫣没来得及和室友打招呼,就跑出教学楼。
谢郁白的车停在广场上等她,明晃晃的,高调的,白色限量迈巴赫。
她坐进去,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你在学校能不能别用这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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