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赛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
六场对抗，SJ赢五输一，唯一输的那局是天阙二队完美复刻了一队的"养猪流"战术，全队经济让给孙尚香，十六分钟六神装结束比赛。
"这就是四保一的终极形态。"
姜枝暂停录像，"月隐的孙尚香领先时序一个大件时，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不能让他发育起来。"
宁祉煜咬着能量棒，"前期往死里针对。"
沈烬之突然用法语说了句什么，林景好奇地问："他说啥？"
"他说。"谢存罕见地当起翻译，"'把射手当爹供着的战队不配赢'。"
商时序大笑："烬之难得说人话！"
红发中单优雅地竖起中指。
训练结束后，队员们陆续离开。姜枝叫住商时序："留一下。"
射手王靠在电竞椅上转圈："领队有何指教？"
姜枝关掉录像，直视他的眼睛："后悔吗？"
"后悔什么？"
"浪费的三年。"
商时序停下转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屏幕上还停留在游戏结算界面，孙尚香13-0-4的豪华数据闪闪发光。
"每一发子弹都算数。"
他最终说，声音轻却坚定，"没有那三年，就没有今天的商时序。"
姜枝微微点头。
这个男人眼里只有胜利的渴望。
"全国赛..."
"我会打爆月隐。"
商时序打断她，"不仅为筱雨，也为SJ。"
他站起身，身高优势让姜枝不得不仰视。灯光从他背后打来，在墙上投下修长的影子："领队，你知道我为什么叫Chronos吗？"
姜枝摇头。
"古希腊神话里，Chronos是时间之神。"
射手王轻笑，"时间会证明一切。"
他离开后，训练室安静下来。
姜枝整理着今天的训练数据，突然听见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声响。循声望去，宁祉煜蜷在角落的懒人沙发里，左手还在手机上练习连招。
"还不休息？"
姜枝走过去。
少年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地上："枝、枝枝？我以为你走了..."
姜枝注意到他右手腕的肌效贴已经汗湿，皱巴巴地卷边。桌上摆着半瓶运动饮料和几颗...她眯起眼，那是止痛药？
宁祉煜慌忙用手机盖住药片："维生素！"
"是吗？"
姜枝拿起药瓶，上面清楚地写着"布洛芬缓释胶囊"。
少年像做错事的孩子低下头："就...偶尔吃一颗。"
"医生知道吗？"
"知道一点..."姜枝叹气，从抽屉里拿出热敷垫："手。"
宁祉煜乖乖伸出右手。
姜枝解开旧的肌效贴，露出底下泛红的皮肤。韧带旧伤处微微肿胀，摸上去发烫。
她轻轻按压几个点位，每次都能引起少年细微的颤抖。
"疼为什么不喊停？"姜枝打开热敷垫，小心缠在他手腕上。
宁祉煜看着她低垂的睫毛："想赢。"
简单的两个字，却重若千钧。姜枝想起宁致远的话——"全国赛结束就是分手之时"。
她手上动作不停，声音却软了几分："赢重要还是手重要？"
"都重要。"少年野王抬头，黑眸如炬，"手是武器，赢是承诺。"
"对谁的承诺？"
"你。"宁祉煜说得理所当然，"我说过要让你站在冠军领奖台上。"
姜枝胸口发紧。
这个傻子，明明手伤严重到要吃止痛药，却还惦记着这种承诺。她处理好热敷垫，突然问："左手操作练得怎么样了？"
宁祉煜眼睛一亮，献宝似的打开手机："你看！"
屏幕上是他私下的训练记录，左手镜的连招成功率已经达到75%，裴擒虎更是高达82%。
最下方还有段备注："目标：全国赛前左手达到右手90%水平"。
"胡闹。"姜枝皱眉，"医生说过度练习会导致永久性损伤。"
"不会的！"少年急忙解释，"我每天只加练两小时，还做手部按摩..."
姜枝打断他："从今天开始，加练必须报备，止痛药没收。"
宁祉煜瘪嘴，却在她严肃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好吧。"
"现在去休息。"
"再练十分钟！就十分钟！"少年双手合十，眨巴着眼睛，"枝枝姐姐~"
这个称呼像把小钩子，轻轻扯动姜枝的心弦。她最受不了宁祉煜撒娇，尤其是顶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右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五分钟。"
她最终妥协，"我看着你练。"
宁祉煜欢呼一声，立刻进入训练营。
姜枝看着他左手在屏幕上飞舞，忽然想起商时序的话"每一发子弹都算数"。
是啊，没有这些日复一日的苦练，哪来的冠军奖杯？
她望向窗外，十月的夜空繁星点点。
全国赛定在11月25日，还剩不到五十天。五十天后，是辉煌的开始，还是...结束？
"枝枝！看！"
宁祉煜兴奋地举起手机，屏幕上镜完成了一次完美的"飞雷神"七连，"左手新纪录！"
姜枝微笑，将那个沉重的念头暂时压下："很棒。"
少年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黑发在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
他忽然凑近，在姜枝脸颊上轻轻一吻："这是奖励。"
姜枝愣住，还没反应过来，罪魁祸首已经蹦跳着逃向门口："晚安枝枝！明天见！"
训练室门关上后，姜枝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少年青柠薄荷的气息。桌上止痛药瓶反射着冷光，她叹了口气，将药瓶锁进抽屉。
抽屉深处，静静躺着一份文件，宁家给她的"分手协议"，条款中包括瑞士电竞学院的录取通知和母亲的治疗资助。
文件最下方，留着她未签的名字。
姜枝轻轻合上抽屉，像是关上了某个不该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窗外，十月的风卷起落叶，沙沙作响，像时间无情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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