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润喉糖”生意做得干净利落,换回的铜钱叮当作响。云渺抱着阿澈,怀里揣着热腾腾的肉包子和一小袋糙米,脚步轻快地走在回玄清观的蜿蜒山路上。夕阳的余晖将山道染成温暖的橘红色,阿澈啃着包子,小脸上沾着油渍,大眼睛满足地眯成月牙。
“娘亲……坏蛋……嗬嗬……好玩!” 阿澈含糊不清地模仿着那些山匪哑巴的惨状,显然把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营救”当成了新奇有趣的大戏。
“嘘!” 云渺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阿澈乖,那个……不好玩!以后遇到坏蛋要躲远点!知道吗?” 她可不想儿子把这“润喉糖”当成什么好玩的游戏。
“哦……” 阿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专心对付他的肉包子。
回到道观,云渺麻利地生火做饭。一碗糙米粥,几个肉包子,虽然简陋,但热腾腾的香气瞬间驱散了道观的清冷。阿澈捧着小碗,喝得呼噜呼噜响。云渺也终于填饱了肚子,疲惫感稍稍缓解。
然而,这份短暂的安宁并未持续多久。
夜深人静。清虚那震天的呼噜声依旧是道观的主旋律。云渺搂着阿澈睡得正沉。突然——
“砰!砰!砰!”
一阵极其粗暴、带着发泄意味的砸门声(砸的是那个破洞山门框),猛地将云渺惊醒!
“开门!里面的臭道士!给老子滚出来!”
“敢坏老子们的好事!活腻歪了!”
“知道我们是谁吗?黑风寨的!识相的赶紧出来磕头认错!再赔上五百两银子!否则一把火烧了你这破道观!”
粗野的叫骂声伴随着浓烈的酒气,从院外传来!是白天那伙山匪的同伙!显然是那几个侥幸逃脱的喽啰搬来的救兵,打听到玄清观是附近唯一的道观,便来寻衅报复了!听声音,人数还不少,至少有七八个!
云渺心头一紧!麻烦还是找上门了!她立刻捂住被惊醒、正要哭出来的阿澈的嘴,示意他别出声。自己则悄悄起身,摸到窗边,借着月光朝外看去。
只见院门外,影影绰绰站着七八个手持棍棒、钢刀的彪形大汉,个个满脸横肉,醉醺醺的,领头的是个刀疤脸,正用一根粗木棍狠狠敲打着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框,骂骂咧咧。他们显然没把玄清观放在眼里,只当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里面的缩头乌龟!听见没有?再不开门,老子们可要踹门进来了!” 刀疤脸见里面没动静,骂得更起劲了,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云渺眼神冰冷,手已经摸向袖袋里的药囊。对付这种地痞流氓,硬碰硬不明智,她的毒药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就在她准备出手时——
“呜哇——!”
一声嘹亮的、带着浓浓起床气的哭嚎,猛地从她身后响起!
阿澈被这粗暴的砸门和叫骂彻底吓醒了,小嘴一瘪,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往云渺怀里钻:“娘亲!怕怕!坏蛋!吵吵!打雷!”
孩子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瞬间盖过了山匪的叫骂。
院门外的刀疤脸等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加嚣张的哄笑!
“哈哈哈!听见没?里面还有个小崽子!”
“臭道士!原来还藏了个小杂种!”
“赶紧滚出来!不然吓哭了你的小崽子,可别怪老子们心狠手辣!”
“出来!磕头!赔钱!”
污言秽语如同污水般泼洒进来,更加难听刺耳!阿澈被这凶恶的声音吓得哭得更凶了,小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云渺怒火中烧!骂她可以,骂阿澈?找死!她眼中寒光一闪,正要不顾一切出手!
就在这时,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阿澈,突然像是被那些污言秽语刺激到了,猛地抬起小脸,挂着泪珠的大眼睛里除了恐惧,还燃起了一簇小小的、愤怒的火苗!
他猛地吸了吸鼻子,小胸脯剧烈起伏,然后,在云渺惊愕的目光中,阿澈对着窗外,用尽全身力气,奶声奶气地、一字一顿地、清晰地吼了回去:
“坏蛋——!”
“大——笨——蛋——!”
“吵——死——啦——!”
“臭——臭——的——!”
“滚——蛋——!”
稚嫩的童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响亮!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穿透了夜空,砸在了院外那群山匪的耳朵里!
时间仿佛静止了。
院门外的叫骂声、哄笑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阿澈那奶凶奶凶的“滚蛋”还在夜空中回荡。
那群山匪一个个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脸上的狞笑僵住,嘴巴还保持着张开的姿势,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丝滑稽的错愕?
他们听到了什么?
一个小奶娃?
骂他们……坏蛋?大笨蛋?臭臭的?滚蛋?!
这……这画风不对啊!他们可是凶神恶煞的山匪!是来烧房子抢钱的!不是来听幼儿园小朋友骂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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