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照亮了歪斜搁浅的“乘风号”和一片狼藉的鹅卵石浅滩。船老大和幸存的乘客们正忙着分银子、打包所剩无几的行李,愁眉苦脸地商议着怎么徒步去最近的城镇。
云渺这边则利落得多。她将依旧裹在斗篷里“咸鱼休眠”的清虚道长背好,固定结实。阿澈一手抱着他的咸鱼干玩偶,一手被娘亲牵着。小家伙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就是这场搁浅事故的始作俑者,小脸上满是即将进入新地图的兴奋。
“娘亲!走!肉包包!”阿澈小手指着船老大所说的东方,目标明确。
“好,走!”云渺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背带,牵着儿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河滩向东走去。她没走官道,一是带着“沉睡”的师傅和幼子目标太大,二是本能地觉得走河滩更隐蔽些,避开可能的眼线。
河滩并不好走,鹅卵石湿滑,越往前走,河道拐弯,岸边不再是平坦的石头滩,而是逐渐被茂密的芦苇丛和湿软的泥沼取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腐烂植物的气息。
“娘亲……臭臭……”阿澈皱着小鼻子,小靴子踩在湿软的泥地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裤脚很快沾满了泥点。
云渺也微微蹙眉。这地方荒凉过头了,连个正经的路都没有。“阿澈乖,再坚持一下,前面应该就能上官道了。”她嘴上安抚着儿子,心里却提高了警惕,手指间悄然扣住了几枚淬了麻药的牛毛细针。
然而,越往里走,雾气反而越浓,芦苇丛遮天蔽日,脚下的泥沼也愈发深陷,几乎没过脚踝。四周安静得诡异,只有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和他们踩在泥泞里的噗嗤声。连只水鸟的叫声都听不到。
不对劲!
云渺猛地停住脚步。她环顾四周,雾气弥漫,能见度极低,来时路已经完全被芦苇淹没。这根本不是通往官道的方向!更像是被引入了河湾深处的一片与世隔绝的沼泽!
“阿澈,抓紧娘亲!”云渺当机立断,立刻转身想原路返回。
就在这时!
“呜——呜——”
一阵极其低沉、仿佛从地底传来的、带着奇异韵律的号角声,穿透浓雾,幽幽响起!那声音古老而苍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召唤感!
“娘亲!声音!好听!”阿澈好奇地仰着小脑袋,大眼睛在雾气中眨巴着,似乎被那号角声吸引。
云渺心中警铃大作!这声音有古怪!她立刻去捂阿澈的耳朵!同时背上的清虚道长似乎也微微动了一下,斗篷下的枯瘦手指蜷了蜷。
然而,晚了!
脚下的泥沼仿佛突然有了生命!一股巨大的、柔韧的吸力猛地从泥浆深处传来!云渺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陷去!
“啊!”她惊呼一声,本能地将阿澈紧紧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旁边一丛粗壮的芦苇根茎!
但那股吸力太强了!芦苇根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断裂!云渺抱着阿澈,连同背上的清虚,如同陷入流沙一般,被那泥沼瞬间吞没!
冰冷!窒息!粘稠的泥浆瞬间包裹了全身!云渺只来得及屏住呼吸,将阿澈的小脑袋死死护在自己胸口!她能感觉到背上的清虚依旧纹丝不动,仿佛沉入泥沼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行李。
下坠的感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哗啦——!
身体猛地一轻,刺目的光线取代了粘稠的黑暗!一股巨大的水流托着他们冲出了泥沼!
“咳咳咳!”云渺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入的泥水。她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片清澈见底、水温宜人的……地下河里?头顶是高高的、布满发光苔藓的穹顶岩石,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四周是光滑的石壁,地下河水流平缓,载着他们向前漂流。
“娘亲!水水!亮亮!”阿澈从娘亲怀里探出湿漉漉的小脑袋,大眼睛惊奇地看着这奇异的地下世界,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兴奋地用小脚丫踢着水花。他怀里的咸鱼干玩偶也湿透了,蔫蔫地搭在他手臂上。
云渺抹了把脸上的水,惊魂未定地检查了一下阿澈和背上的清虚。还好,除了浑身湿透沾满泥浆,都没受伤。清虚的斗篷甚至都没散开,只是湿漉漉地裹得更紧,像个发霉的咸鱼卷。
“师傅……您老睡得可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啊……”云渺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回应她的,只有清虚斗篷下极其轻微、仿佛睡梦中被打扰的不耐烦的……哼唧声。
地下河蜿蜒曲折,水流平稳地托着他们漂流。洞壁上的发光苔藓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水面映照得波光粼粼,如梦似幻。阿澈开心地玩着水,不时指着洞壁上形态奇特的钟乳石发出惊叹。
不知漂流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个光亮的出口。水流加快,带着他们冲出了洞口!
刺目的阳光洒下,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被冲上了一片洁白的沙滩!身后是郁郁葱葱、仿佛从未被人类踏足过的原始丛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藤蔓垂挂如帘。前方是一望无际、碧蓝如宝石的……大海?海浪温柔地拍打着沙滩,发出舒缓的哗哗声。空气清新得醉人,带着海水的咸腥和热带花果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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