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接过信件，送走王主任，院子里又恢复寂静，唯有蝉鸣依旧。苏青把信郑重放好和媳妇张秀兰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这一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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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车间里机器轰鸣声震耳欲聋，钢花四溅。苏青攥着那封皱巴巴的求援信，大步走向厂长办公室。推门而入时，杨厂长正对着一堆报表发愁，聂主任抱着账本站在一旁，脸色凝重。
"小苏，你来得正好。"杨厂长抬头，眉头拧成个疙瘩，"粮食部又下了通知，下个月的厂里每月的配额还要减两成，这可怎么是好！上个月还是你想办法让张胖子打消了掺糠比例，不然估计现在食堂蒸出来窝头都无法下咽！"
苏青没接话，径直将求援信递过去。杨厂长疑惑地接过，快速浏览完，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个王主任，竟把主意打到咱们厂头上了！"他将信重重拍在桌上，"她倒是说得轻巧，分粮食？厂里的储备粮满打满算也就够咱们工人多撑半个月！"
"老聂，咱们的仓库粗粮是啥情况？"说是这么说，杨厂长看到信里的陈述，那可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他怎会无动于衷。
聂主任推了推眼镜，他明白厂长的意思，声音发颤："厂长，咱们库里的存粮，红薯土豆加起来也就三千斤，而且好些都开始发芽了。要是分出一部分，食堂的窝头怕是都得掺更多的野菜......"
"我何尝不知道！”"杨厂长猛地站起，来回踱步，"可那些灾民......"他话未说完，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唯有远处机器的轰鸣声不断传来。
苏青看着杨厂长紧锁的眉头，又望向聂主任为难的神色，开口道："我前天去城郊转了一圈，粥棚里全是饿得皮包骨头的人。有个孩子才两岁，一直喊着找娘，声音都哭哑了......"他声音哽咽，眼前又浮现出那些饥民绝望的眼神，"王主任说，要是今天再没粮食，至少得饿死十几个人。"
聂主任重重叹了口气："咱们工人虽然也吃不饱，但好歹还有口热乎的。那些灾民......唉，可咱们厂也实在没有余粮啊！"
"王主任在信上说，现在每天都有新的灾民涌进郊区。"苏青声音发颤，"咱们厂工人少吃两口，就能多救活几条人命！"
杨厂长突然停下脚步，抓起桌上的搪瓷缸猛灌一口凉茶："老聂，库里的红薯土豆还能分出多少？"
聂主任一愣，赶紧翻开账本查看："要是分出一半......大概能凑出一千五百斤，可这样一来，厂里的存粮就真的见底了。而且，食堂的饭菜质量肯定得下降，工人们怕是会有怨言...下个月要是粮站再卡咱们脖子，工人们可就真要饿肚子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杨厂长一拍桌子，"先救人要紧！告诉食堂，从今天起，窝头里的野菜再多掺两成！工人们要是有意见，就说是我这个做厂长下的命令！"他转头看向苏青，眼神坚定，"小苏，你去跟王主任说，粮食可以给，但必须秘密运送，绝不能让外人知道是咱们厂出的粮。"
苏青暗松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厂长。"
"还有，"杨厂长补充道，"让傻柱带人去押运，那小子嗓门大，办事也机灵，遇到麻烦能镇得住场子。"
聂主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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