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邱，想跟我说什么？”我走进去，直截了当地问。
老邱听到我的声音，挣扎着坐起来，佝偻着腰，慢慢靠墙坐好。
我看到，老邱瘦了好多，也老了很多，头发胡子老长，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犀利。
他没有看我，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凳子说：“坐吧。”
我坐了下来。
他依旧没有看我，低着头，沉吟半晌后说：“我想去找我儿子。”
我看着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此刻，他就像一个可怜、无能，却又慈祥的父亲。
假如抛开他过往罪恶的历史，单看面前的景象，外人估计会认为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
“老邱，我先问你几个问题，问完我们再说你去找儿子的事，可以吗？”
老邱点了点头。
“码头的黑豹是什么人？”
老邱看了我一眼，随后又低下头：“云路帮的小头目。”
“云路帮？云路帮是个什么玩意儿？”我第一次听到云路帮这个词，不解地看着老邱问道。
“是一个组织。”
“组织？干什么的组织？”
“做贸易的组织，以前叫倒爷。后来生意不好做，经过整合，改名叫云路帮！”
“倒爷，云路帮。”我在地上踱步，口中念叨着。倒爷我听说过，好像都是些有问题的人，没有正经工作，只好把商品倒来倒去，有人甚至成了国际倒爷。
这个云路帮走私出口文物，它的前身说不定就是那帮国际倒爷，走投无路后凑在一起成立的。
“老邱，我问你，你和云路帮有没有过节？”
老邱不解地看着我。
“到底有没有？”我又问了一遍。
“当然没有，我和他们能有什么过节？”
“那我再问你，云路帮和大理四爷是什么关系？”
老邱警惕地看着我，沉吟一会儿后说：“雇佣关系。”
“你确定？”
“确定。”
老邱对这几个问题的回答很肯定，但到底是不是真心话，很难判断。
假如老邱和云路帮没有仇恨，云路帮确实没必要抓刘向阳。
假如大理四爷和云路帮只是雇佣关系，云路帮也没有义务帮大理四爷抓刘向阳。
这其中，老邱肯定有一处没说实话。于是，我立马又问：
“好吧，我再问你，刘向阳前几日被黑豹带走了，一直没有音讯，你怎么看？”
老邱听说刘向阳被黑豹带走，睁大眼睛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说：“他怎么会被黑豹带走，他去找黑豹了？”
“是，我和他一块去的，在顺通物流，有个胳膊上纹鹰的男人阻止了我，只带着刘向阳一个人去了。但是他一直没有回来，手机也关机了。”
老邱皱着眉头想了想，问：“你们为什么找黑豹？”
“这个你不用问，你就说说，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刘向阳？”
老邱摇了摇头说：“只有电话，既然人家扣留了刘向阳，电话自然关机。”
“那他们为什么会扣留刘向阳？”
“这我怎么知道？”
“老邱，你还是这么顽固，你不知道谁知道？你可是幕后玩家。”
老邱见我这样说，似乎有点着急了，“我真不知道，和他们只是单线联系，电话打不通一般就等着，他们会回过来。我们之间没你想的那么熟悉，也没有太多交集。”
“好，我信你。你再仔细想想，如果有办法把刘向阳找回来，我就让你去南方找你儿子。”
“给我手机，我可以试一试！”
“好，你等着。”
我很快把老邱的手机拿来了。
“听着，只说刘向阳的事，敢胡扯一句，你知道后果。”我警告老邱。
“好好好！”
老邱翻开手机，我在旁边盯着。他翻来翻去，找出黑豹的电话，打了过去。正如老邱所料，电话关机。
老邱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说：“你不打给大理四爷吗？”
老邱惊奇地问：“你不是说只说刘向阳的事吗？”
“是呀！你不问问大理四爷，看他知不知道情况？”
老邱说：“跟他有什么关系？”看我疑惑地看着他，又说：“好，我问问。”
于是，老邱又拨通了大理四爷的电话。很快，电话通了，那边传来一个冷酷低沉的声音。
“哪位？”
“四爷，是我。”
“你是？”
“四爷，我是老邱，我想打听一下，我手下刘向阳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你打错了。”
“我听说他被……”
老邱说到这里，对方挂断了电话。很显然，人家已经和老邱撇清关系了。
“人家挂了。”
“好了，老邱，你应该明白怎么回事了吧。”
老邱看着我，眼神呆滞，没有说话。
“还想去看儿子吗？”
老邱微微一笑，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小吴呀，我是真心的，我想通了，什么都不计较了，我就是想去找我儿子。”
我摇了摇头：“老邱，你有没有想过，你从这里走出去，也许不到一个小时就会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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