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最后一丝光芒彻底湮灭在深海无边的黑暗里,仿佛从未存在过。巨大无比的压力,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如同亿万斤重的海水凝结成的巨棺,要将闯入者碾成齑粉。萧遥只觉得胸口一闷,几乎喘不过气,残存的护体灵光在深海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明灭不定。他死死咬住牙关,双臂更用力地箍紧怀中的两个人——凌清雪轻若无物,白灵儿则滚烫如火。
就在意识即将被这绝对的黑暗与重压吞没的刹那,一股柔和却坚韧无比的排斥之力猛地从下方升起!
像是撞入了一层无形而富有弹性的巨大水膜,那令人窒息的海水压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包裹全身的奇异浮力与温润。萧遥三人被这股力量托着,缓缓向下落去。
眼前豁然开朗。
头顶上方,是流动的、深不见底的墨蓝海水,被一层无形的、散发着微光的巨大弧形屏障稳稳地隔开,形成一片笼罩孤岛的穹顶天幕。天幕之下,是一个被隔绝在深海万顷波涛之下的奇异世界。
岛屿不大,中心隆起,四周平缓,覆盖着一种从未见过的、散发着幽蓝微光的苔藓类植物,踩上去异常柔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的水行灵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清冽甘泉,沁入肺腑,滋润着近乎枯竭的经脉。这股灵气精纯无比,远超外界,对重伤之躯本该是绝佳的疗养圣地。
然而,萧遥的心却在第一时间沉了下去。
太静了。静得诡异。
除了脚下苔藓散发的微光,岛屿本身并无其他光源。光线主要来自头顶隔绝海水的巨大避水阵法,那层光幕将深海的幽暗过滤,投射下一种朦胧、流动、带着水波纹路的淡蓝光芒,笼罩着整个岛屿。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只有一种无处不在的、低沉的、仿佛来自深海心脏的“嗡鸣”声,如同某种沉睡巨兽的呼吸,在寂静中更添压抑。
更令人不安的是弥漫在空气中的法则气息。它并非混乱,而是……扭曲。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拧转的丝线,看似平静的水灵气深处,潜藏着难以言喻的狂暴与错位感。这感觉极其隐晦,却又如芒刺在背,让萧遥的每一根神经都下意识地绷紧。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强忍着全身骨骼欲裂的剧痛和识海深处针扎般的虚弱,目光如电扫视四周。不远处,一片被低矮、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礁石环绕的区域,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半遮蔽凹地。
“走!”萧遥低喝一声,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半扶半抱着凌清雪,另一只手托住昏迷不醒、身体温度高得惊人的白灵儿,踉跄着向那片礁石凹地奔去。每迈出一步,脚下那看似无害的柔软蓝苔都传来一种奇异的吸附力,仿佛要将人拽入地底,消耗着本就不多的体力。
终于抵达礁石凹地,将两人小心放下。凌清雪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但似乎被这浓郁的水灵气刺激,长睫微微颤动,有苏醒的迹象。白灵儿则毫无反应,只有身体内部那异常的高温,在微凉的环境里格外明显。
萧遥迅速从自己同样破烂不堪的储物袋里摸出仅存的几块下品灵石——品质低劣,灵力驳杂——又取出几面黯淡无光、边缘甚至有些缺损的阵旗。这是他能找到的、勉强还能运转的最低阶的敛息阵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双手掐诀,指尖艰难地牵引出微弱的灵光,试图将阵旗打入礁石缝隙。然而,灵力甫一离体,异变陡生!
空气中那扭曲的法则之力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泛起涟漪。一股无形的斥力猛地撞在萧遥牵引的灵力上!
“噗!”萧遥如遭重击,一口逆血再也压制不住喷了出来,星星点点洒在幽蓝的苔藓上,瞬间被吸干。他眼前发黑,踉跄后退,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礁石上才稳住身形。那几面阵旗失去控制,叮叮当当散落在地。
法则排斥!此地扭曲的天地规则,对外来的、尤其是带有明显个人烙印的灵力,有着强烈的排异反应!这意味着,在此地布阵、炼丹,甚至可能连基本的功法运转都会受到难以预料的干扰和反噬!
“咳咳……”凌清雪被萧遥喷血的声音惊醒,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片刻才聚焦,映入眼帘的是萧遥靠在礁石上剧烈喘息、嘴角残留血迹、前所未有的狼狈模样。他身上的黑衣早已褴褛,露出下方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口,有些地方皮肉翻卷,边缘甚至呈现出被奇异力量侵蚀的焦黑痕迹,那是空间乱流和天道反噬留下的印记。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攫住了凌清雪的心。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虚弱,如此……需要人照顾。那个永远顶天立地、仿佛能解决一切困境的身影,此刻竟显得如此单薄。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丹田处立刻传来刀绞般的剧痛,道基受损的反噬让她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好不容易聚起的一丝微弱灵力瞬间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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