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 年 11 月 26 日,清晨七点。
陈默坐在母亲的病床前,指尖反复摩挲着三叶草钢笔的笔帽。晨光透过斑驳的窗帘,在病历单上投下细碎的光纹,母亲的诊断书静静躺在床头柜,"恶性肿瘤" 的字样被红笔圈住,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小默," 母亲的声音从枕边传来,带着手术后的虚弱,"别怕,妈就在这儿。" 她的手背上插着留置针,却仍努力抬起,想要抚平儿子紧皱的眉头。陈默慌忙握住那只布满老茧的手,触到掌心的硬茧 —— 那是多年在纺织机前劳作留下的印记。
"妈,您好好休息。" 陈默的声音发颤,视线落在母亲鬓角的白发上。昨夜手术室外的等待时光里,他反复翻看父亲的笔记本,泛黄纸页间夹着的老照片里,父母年轻时站在锅炉房前,母亲的笑容像三叶草般灿烂,父亲的机械表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床头柜上的 BP 机突然震动,显示张审计的号码。陈默走到走廊,听筒里传来老审计员疲惫的声音:"九点开庭,李建明请了省里最好的律师,我们..." 话未说完,背景里传来文件散落的声响,"实验记录的原件... 不见了。"
冷汗瞬间浸透衬衫,陈默的手指死死捏住话筒。他想起昨夜在锅炉房找到的磁带,此刻正躺在西装内袋,金属外壳的棱角硌得胸口发疼。十年前父亲藏在锅炉暗格里的证据,难道真的逃不过被篡改的命运?
法院门口的梧桐叶在风中翻飞,陈默看见林小羽蹲在台阶上,反复检查装证据的文件袋。少女的护士服换成了朴素的蓝布衫,却仍在领口别着那支三叶草钢笔。"小羽。" 他轻声呼唤,看见她抬头时眼底的血丝 —— 想必整夜都在整理父亲和林国栋的笔记。
"陈默," 林小羽递过份复印件,声音发颤,"张审计说原件被偷了,但我昨晚连夜抄了三份。" 她的手指划过纸上的公式,"1981 年的实验数据,还有 1997 年的出货单,每笔数据都和恒通置业的账目对得上。"
法庭内的木质长椅散发着陈年木香,陈默的皮鞋跟在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他看见李建明坐在被告席,西装笔挺,嘴角挂着惯常的假笑,仿佛坐在的不是法庭,而是恒通置业的会议室。当张审计抱着文件袋走上证人席时,陈默注意到老人的手在发抖,腕间的烫伤疤痕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反对!" 李建明的律师突然站起,西装袖口的三叶草袖扣闪着冷光,"所谓的 ' 实验记录 ' 不过是伪造的病历,与本案无关。"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职业性的威严,"况且,第一证人张建国至今昏迷,证据链根本不完整。"
陈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昨夜去医院探望张叔时,老人躺在 ICU 的模样,头上缠着绷带,像座沉默的丰碑。张晨守在床边,手里攥着父亲的工作证,学生证上的照片还带着牙套,那个总在课堂上偷画 NBA 海报的少年,此刻眼神里只有坚定。
"请允许我播放这段录音。" 张审计插入磁带,录音机的机械转动声在法庭回荡。父亲 1997 年的声音响起时,陈默感觉心脏漏跳一拍:"李建明要求将镇静剂混入棉纱,货号 9810A,目的地郊区药厂..."
李建明的假笑终于裂开缝隙,他猛地转头,与陈默视线相撞。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却再也无法让少年退缩。陈默摸出钢笔,笔尖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划动,却画出个歪扭的三叶草 —— 那是父亲教他画的第一个图案。
"法官大人," 陈默突然站起,声音在寂静的法庭回荡,"1997 年 11 月 23 日,我父亲和林国栋工程师试图阻止走私,却被篡改值班表,导致药厂火灾。" 他掏出 1981 年的实验记录复印件,"这份文件显示,恒通置业早在我出生时,就试图通过生物实验控制关键人物的命运。"
法庭内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陈默看见旁听席上,有位记者正在疯狂记录,相机镜头对准他微微发抖的手。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的母亲,林秀芳,她 1997 年的诊断书被篡改,目的是威胁我父亲放弃调查。而张建国工程师,至今躺在 ICU,因为他掌握着最关键的..."
"objection!" 律师再次打断,"证人在传播未经证实的谣言!" 他转向法官,"本案的核心是仓库失火和账目问题,与所谓的 ' 生物实验 ' 无关。"
陈默感觉喉咙发紧,视线不由自主望向母亲的位置。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病床前的护士正在焦急地打电话。他的心猛地一沉,突然听见法庭侧门传来响动,母亲在护士的搀扶下走进来,脸色苍白如纸,却坚持着走向证人席。
"秀芳!" 陈默忍不住呼喊,看见母亲朝他轻轻摇头。老人扶着证人席的桌沿,手术服下的病号服领口露出半截红绳 —— 那是父亲出差时带回的平安结,已经戴了整整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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