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盒飞出去,砸在了屋子的地上,这下屋子里跪着的奴才们,全都看清了食盒里东西。
一盘饭菜混合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的混合物,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伴随着上面蠕动着的……
呕……
几乎所有人在这一刻都红了眼眶,不是难过,是憋的,这样恶心的东西,也能入口?这是人吃的东西?怕是农家养的牲畜都不会吃这样的东西!
下一刻,所有人只觉得头皮发紧,这是什么,这是眼前这位,十一皇子的膳食啊!
“说,这食盒是从什么地方拿进来的?”裴晏的声音冰冷,仿佛带着刀光剑影一般。
“回……回陛下……”去取餐盒的小太监两股战战,“奴才,奴才是从墙角的一处破洞取进来的。”他都不敢说,那地方眼看着就是个狗洞,爬牲畜的地方,居然用来进出皇子的膳食,这灶房的人,十有八九是不想要这狗命了。
“好好好!”裴晏怒极反笑,“很好,非常好!”
“朕的皇子,要吃这猪狗都不吃的东西,要从狗洞里取食物,要住这下人都不会住的屋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好,可真是太好了!”
裴晏只觉得,自己的腹中有一团火正在疯狂的燃烧着,他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少年,可这一看,裴晏只觉目眦欲裂。
只见少年的身体软软的靠着门,双目紧闭,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
快步的走上前去,裴晏抬手一探,面色就是一变,“摆驾乾清宫,立刻让太医院的人都给朕滚过来,十一皇子要是有个好歹,你们就统统去给朕陪葬!”
裴晏抬手将少年抱进怀里,十一岁的少年,却瘦弱的仿佛没什么重量,哪怕隔着大氅,他都觉得能摸到少年的骨头一般。
裴晏的动作极快,他甚至都等不到御辇前来了,抱着怀里的孩子,大步流星的直奔乾清宫而去。
从悠兰居到乾清宫,几乎跨过了整个后宫,这边人还没到乾清宫,那边十一皇子被陛下遇见,并且带入乾清宫的事儿,就已经传开了。
一时间各宫的纷乱暂且不提,被带入乾清宫后,裴晏就立刻差人给裴怀瑾擦身更衣,一时间还找不到合适的衣服,还是裴晏让人取来了自己的寝衣,勉强裹住了少年的身子。
人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龙床之上,双眸紧闭,呼吸急促,整张脸都透出一股子苍白之色,裴晏的心颤的厉害,这是他,和谢柳蘅的孩子,如果柳儿还在,看到他们的孩子变成这般模样,一定会气的跳起来,拿东西砸自己的头吧。
想到这里,裴晏只觉得一股子苦涩疯狂的在口中蔓延,是了,柳儿不在了,他也把他们的孩子,折磨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
裴晏何尝不知道,这孩子之所以在宫中遭受到这样的待遇,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在这宫中,他的态度,就决定了很多人的命运,是他,亲手将他的孩子,推向了这悲惨的命运当中。
可裴晏却是真的没想过,会发生今天的这一切,此时他都觉得自己脑中一片混沌,太多东西纷杂的冲击而来,让他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陛下,太医到了。”高德全此时已经赶了回来,从徒弟那知道了自己走后发生的事儿,此时高德全也是浑身紧绷。
今儿这事儿可是大了去了,这可不是简单的一个公主落水,皇子落难了,这中间牵扯了太多太多,跨越了整整十年,这中间又不知道有多少人牵扯其中,想要调查个水落石出,何其艰难。
“臣……”太医院的院首何为刚要请安,就被皇帝一句话拦了过去。
“别废话,快来给十一皇子看看。”裴晏语气有些急促。
何为表情一凝,旋即快步上前,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何为的眼神晃了晃,十一皇子啊,这可不就是奇了嘛,这宫中十一皇子是怎么回事,他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怎么能不清楚。
只是怕是谁也没曾想到,这孩子的模样,能跟皇上像了个八成吧。
深吸一口气,何为平定下思绪,开始诊脉,这脉搏在他指尖跳动,何为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好半晌,何为起身,跪伏在地,“陛下,小殿下的情况危急,还请陛下准微臣先施针开方。”
“危急?”裴晏的脸色更难看了,“准了,一切以十一皇子的身体为重。”
“是……”何为不敢大意,连忙拿出针包,快速的一番走针后,又刺破了十一皇子的指尖,只见紫黑色的血珠,一滴滴的落在了手帕之上。
这一幕,看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微微变了脸色,裴晏的脸更是快要凝结成冰了。
待何为开了药方,嘱咐人快去熬制之后,这才又跪在了皇帝的面前,“启禀陛下,小殿下身体孱弱,且身中剧毒,如今又染了风寒,怕是……怕是……”
后面的话,何为简直不敢说下去了,甚至他现在都开始觉得,自己的项上人头长的实在不够牢固,若是这十一殿下的事儿刚冒出来,人就没了,他这条老命,怕是也要到头了。
“身中剧毒?”裴晏的表情,已然不是难看二字可以形容的了,“何毒,可能解?”
“毒可解,微臣已为小殿下施针去毒,毒血也已清,可这毒颇有时日,怕是已入肺腑,再加上小殿下身体实在孱弱,臣……不敢说。”何为额头全是汗珠,可却不敢抬手擦。
“好的很,好的很啊!”裴晏站起身,气的在屋内反复的踱步,“何为,朕命你尽全力保住十一皇子的性命,给朕仔细调养他的身子,若是十一皇子有个什么不好,你们这太医院,就都跟着陪葬!”
“臣,定当竭尽全力……”何为深深的叩首,心里的苦水横流,果不其然,这不就来了。
待药熬好,裴晏亲手喂这孩子喝了药,嘱托了下人仔细照顾,这才转身直奔前殿,这件事,到这还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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