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绾撑着伞急切地跑过去，高跟鞋踩在有些积水的路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男人似是听到了她的呼唤，他微微侧头往她这边望过去。
细雨绵绵，他站在街灯下，任由雨丝拂过脸庞，静静地等待着她。
女孩一路小跑过来，她立在沈斯言的面前，为他撑起伞。
男人的眼睫和发梢挂着晶莹的水珠，灰黑色西装因为浸了雨水颜色渐深。
唐绾紧抿着嘴唇，她眼眶微红，漂亮的眸子里泛起雾气。
“沈斯言……”
她的声音有些不稳，哽咽声被雨水掩盖。
沈斯言眸光深沉，他眉头微蹙，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
“哭什么，谁惹你不高兴了？”
男人接过她手中的伞，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擦拭眼泪的动作很是轻柔。
看着他的脸，唐绾心房紧缩，她鼻子一酸，泪不受控制的滑落。
“没人惹我不高兴。”
女孩鼻尖红红的，看起来有些委屈，沈斯言心底泛出一丝心疼，他叹了口气，单手将她捞进怀里。
“为什么哭？”
都说女孩的眼泪很珍贵，似珍珠，可在沈斯言的印象里，眼前的小姑娘总是喜欢哭。
加州被下药那天她抱着他哭，碧山遇袭那天，她看到他受伤也哭，如今在他面前，也哭的一发不可收拾。
唐绾小手环住男人健硕的腰身，她抬起脑袋，想说起季阿姨忌日的事，可话到嘴边，就成了可怜巴巴的一句，“我……我怕你感冒……天很冷……”
沈斯言对她的回答有几分意外，他轻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你？”
唐绾不再说话，她紧紧抱着沈斯言，小脸蹭了蹭他的胸口，把泪珠全都蹭到了他的高定西装外套上。
沈斯言垂眸看她，倒是也没生气，他揉捏着女孩肩颈的力道微微加重。
“唐绾，你挺会找地方蹭啊？”
唐绾吸了吸鼻子，她放开沈斯言，敛了敛眸，“我们先找地方避雨。”
*
二人到了离他们最近的观星台，迈上岗石阶梯到达顶层，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
“我上回和高跃来过这里，那时候月亮可大可圆了。”
唐绾坐在廊下的石凳上，忽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立刻闭嘴噤声，偷偷地观察一旁的男人。
沈斯言面容冷淡，漆黑的眸子里熠着光，看不出一丝情绪。
“今天怕是没机会看到月亮了。”
唐绾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鼓起勇气开口，“我知道今天是季阿姨的忌日。”
沈斯言清淡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意外，他侧头看着她，等待着唐绾的下一步开口。
“李妈之前和我说过，我就记下了，乔秘书说，你每年这天都会一个人在外面看月亮，可是今天天气不好，我担心你………”
“所以，你刚才是因为这个哭？”
“是。”唐绾微微点头。
“心疼我？”
沈斯言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女孩那张明艳的小脸，似是要寻找些什么。
唐绾目光一闪，神情茫然了片刻。
心疼？
她在心疼吗？一直以来，她的目的就是要让沈斯言喜欢上自己，对他好、了解他、配合他，仿佛成了她理所应当做的事。
面对“心疼”这么深刻的词，唐绾有些恍惚了，因为一旦心疼，就意味着她在这场攻略任务中，注入了自己本不该有的情愫。
“我……我不知道。”
女孩茫然地摇了摇头。
沈斯言抬手捏了捏女孩软弹的小脸，他的语气放轻，“自己心里怎么想的，都不知道？”
“我……我脑子里很乱……”
男人看着她一脸纠结的样子，无声笑了笑。
凝思一瞬，他缓缓开口，“母亲是因为抑郁症去世的，妹妹出生那年，她被诊断出产后抑郁症，那年我八岁。”
“当时还小，我想不通为什么母亲突然对我那么冷淡，总是忽冷忽热的，后来我才知道，她生病了。”
唐绾喉间一梗，她看着他，“姑姑说，你小时候各方面都要很突出，是为了保护季阿姨，离开沈家？”
“是，不过后来想法慢慢变了，我要让自己变强，待到坐上沈氏执行总裁的位置时，能称得上一声众望所归，在沈家坐拥一席之地，也能让母亲不再受气。”
沈斯言的视线落在远处道路旁的虞美人花上，如丝般的细雨落在花瓣上，激起层层涟漪。
“所以你三年前卸任沈氏总裁，是因为季阿姨的去世，让你觉得一直为之坚持的事情，没有了意义？”
唐绾一直都认为，沈斯言当年卸任沈氏CEO，是因为伤心过度，所以才一蹶不振、放荡自己。
沈斯言自嘲一笑，“即便坐上CEO的位置，带领集团青云直上，可到底还是护不住母亲，我做的那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男人神色间透出一股淡淡的落寞，他黑瞳中的光芒暗淡了许多。
“有意义，沈斯言，你做的那些事都有意义，你自小刻苦勤奋，凭自己的本事坐上沈氏总裁的位子，带领着沈氏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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