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才被五条悟握过的手腕，少年的体温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
他垂眸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腕上淡淡的红痕，耳边忽然炸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杰，抬头。"
五条悟的声音在嘈杂中清晰地传来。
夏油杰仰起脸，正看见巨大的水晶吊灯在头顶剧烈摇晃，灯影乱晃间，五条悟那双苍天之瞳在昏暗里亮得惊人。
灯饰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玻璃碎片如雨般落下，却被无限术式尽数弹开，在白发的咒术师周身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冷光。
"领域展开？"
夏油杰快步上前扶起摔倒在旋转画廊前的小女孩。
女孩的粉色蝴蝶结发卡歪在一边，他伸手替她正了正，却在触及女孩面颊时猛然顿住——那双本该天真的瞳孔里，此刻竟映出无数张重叠的人脸。
每一张面孔都大张着嘴，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尖叫。
"别看。"
他立即捂住女孩的眼睛，手指却感受到不正常的潮湿。
血迹正从女孩眼角渗出，在他指缝间蜿蜒而下。
四周华美的维多利亚式墙纸开始大片剥落。
裸露出的并非砖墙，而是无数张挂像。相框中的人咧开到不可思议的弧度，眼睛看向两人。
五条悟双手插兜站在摇晃的地板上，六眼扫过整个走廊。
"不是普通领域...等等，这些是？"
他忽然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修长的手指朝镜面方向点了点。
原本应该展示幽灵的镜面走廊里，此刻映出的全是不同游客惊恐的脸。
夏油杰猛地回头，他们方才经过的入口不知何时已变成了延伸至黑暗深处的笔直长廊。
在长廊尽头，隐约可见无数双手正缓慢地扒着墙壁。
"被摆了一道啊。"
五条悟终于摘下了墨镜，那双苍蓝的六眼微微收缩，倒映出空气中细微的咒力流动。
"从我们踏入玄关那刻就进了咒灵肚子。"
夏油杰立即放出三只侦察咒灵。
蝙蝠形态的咒灵刚飞出去不到五米，就发出凄厉的嘶鸣，在空气中像被无形的手撕扯般溶解。
最后传回的画面里，那位永远戴着米奇耳麦的导游小姐正飘在宴会厅正中央。她的脖颈180度扭转，苍白的脸上挂着夸张的微笑，耳麦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游客惨叫声——与他们此刻所处的环境诡异重合。
"特级假想咒灵"夏油杰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居然在这种时候出现吗？还真是扫兴。"
五条悟的咒力在指尖凝聚成耀眼的光芒，却又在即将成型时突然消散。
他挑了挑眉，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般兴奋地环顾四周。
"有意思，领域限制咒力输出？"
五条悟转头问着夏油杰，"杰，这个场馆讲的什么来着？"
"这是临时起意。"他转回头对夏油杰做了个鬼脸，白发随着动作摇晃，"再说有杰在，我才不要去了解那些无聊的东西呢。"
夏油杰叹了口气，这个细微的表情让他的眼角微微下垂，显得格外疲惫。
他抬起手，咒灵操术形成的黑色漩涡在掌心缓缓转动。
"这个场馆讲述的是999个欢乐幽灵邀请第1000位游客永远留下的故事。按照原设定，只要进入就会被幽灵缠上。"
"原来如此！"五条悟夸张地击掌，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所以这些游客就是被咒灵拉去充当新成员咯？"
他边说边蹦跳着避开地上蠕动的嘴巴。
"悟，认真点。"夏油杰皱眉阻止对方试图去戳墙上不知名画像的危险行为，"我们得找出——"
"诶——这么有趣的事情居然不带我玩！"
五条悟突然打断他的话，指着走廊尽头若隐若现的导游身影大声抗议，像个被抢走糖果的孩子。
夏油杰哑然，他看着搭档因兴奋而闪闪发光的眼睛，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遇到。
那时五条悟也是这样，面对即将袭来的咒灵，眼中只有纯粹的战斗快意。
他终究没说出那些扫兴话，只是微微勾起嘴角。
"主角就是要解决这种灵异事件的。"
"那岂不是主角团只有我们两个？"
五条悟歪着头凑近，拉着夏油杰一起往前走。
"不过也够了吧！"他突然直起身，双手叉腰放声大笑。
夏油杰看着对方自信满满的样子，无奈地摇头。
五条悟的笑声在走廊中回响，就在这时，整座公馆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地板瞬间倾斜45度。
钢琴无人自弹，奏响诡异的旋律，墙上画像里的人们纷纷伸出苍白的手臂，指尖滴落漆黑的液体。
在旋律到达最高潮时，所有镜子同时炸裂。
飞溅的碎片中，露出后面数以百计半透明的茧——每个茧里都裹着昏迷的游客，他们脸上带着一模一样的幸福微笑，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钢琴声骤然变调成尖利的刮擦音，就像指甲划过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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