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剧场的空气里浮动着旧木头与霉味混合的气息。
周觉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打火机,指腹擦过镜面硬币冰凉的边缘时,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通风口传来的脚步声太轻了,不像是林浅的。
"都进来。"他反手撑住门框,另一只手将硬币攥进掌心。
月光从穹顶破洞漏下,照出林浅率先探出的半张脸,她发梢沾着铁锈,怀里抱着个牛皮笔记本,"台阶上的脚印被抹掉了,纸币也复原了。"
沈舟的机械臂在墙沿叩出金属轻响,他庞大的身躯挤过通风口时,齿轮发出轻微的嗡鸣:"系统在清理痕迹。"这位机械工程师摘下护目镜,镜片反射着舞台方向的银光,"那边有能量波动。"
白芷跟在最后,她的预知能力总让她比旁人慢半拍。
此刻她攥着胸口的银饰,眼尾微微发颤:"我刚才...看见幕布后面有很多眼睛。"
"眼睛?"苏晴的声音从观众席方向飘过来。
这个对情绪敏感的女孩不知何时溜到了前排,此刻正踮着脚扒着椅背,"这里...这里坐满了人!"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原本空荡的观众席上,不知何时坐满了身影。
他们穿着各异——有穿元界副本里常见的粗布短打的,有套着现实中西装革履的,甚至还有个穿着周觉在"记忆剧场"见过的戏服的老妇人。
但每张脸都像被水洗过的照片,五官模糊得几乎融成一片。
许燃的手指按在太阳穴上,这位前心理医生的瞳孔微微收缩:"是副本残留的数据。"他抬腿走向最近的灰衣男人,皮鞋跟敲在木地板上的声响惊得苏晴缩了下肩膀,"我在'时间囚笼'见过他,当时他是被锁在钟表里的囚徒。"
灰衣男人垂着头,仿佛完全没察觉有人靠近。
许燃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对方的睫毛都没动一下。
但当许燃的指尖即将触到对方肩膀时,他忽然闻到一股焦糊味——是自己手背的皮肤正在泛红,像被无形的火焰灼烧。
"他们不接受物理接触。"许燃退回来,用袖口裹住发红的手背,"但能干扰感官。
苏晴,你刚才是不是觉得冷?"
"你怎么知道?"苏晴的牙齿开始打战,她原本暖黄的针织衫此刻像浸了冰水,"我刚才...突然想起在'镜面迷宫'里,那些镜子冻得我手指发僵..."
周觉的注意力被舞台中央的异动扯了过去。
原本裂着缝的镜面装置不知何时展开成了一幅巨大的幕布,悬浮在离地面半米的空中。
左侧映出的是他们此刻所在的剧场:生锈的铁栅栏、观众席上模糊的身影、甚至沈舟机械臂上未擦净的机油渍;右侧却像被泼了层水银,影影绰绰浮着些碎片——是周觉在"记忆剧场"里见过的魔术道具箱,是林浅在现实中常背的帆布包,是白芷预知时会发亮的银饰。
"这不是舞台。"沈舟的机械臂弹出扫描器,蓝光在幕布上扫过,"是观测站。
左侧是现实投影,右侧...是我们的意识海。"
林浅的笔记本翻得哗啦响:"我查过元界资料,系统需要观测者的意识数据来维持副本稳定。
但同时显示现实和意识...这不符合常规规则。"
周觉的拇指摩挲着硬币边缘。
老魔术师曾说,所有魔术的破绽都藏在"同步率"里——当观众的注意力与舞台动作完美同步时,就是魔术师动手脚的最佳时机。
此刻他盯着镜面幕布,左侧现实里的铁栅栏在月光下投出斜长的影子,右侧意识海中的魔术道具箱却在逆时针旋转。
"它们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他突然蹲下身,从口袋里摸出那枚硬币,指节抵着地面敲出不规则的节奏,"现实侧的回声延迟是0.3秒,意识侧...0.5秒。"
硬币敲击声在剧场里荡开,苏晴下意识捂住耳朵:"太吵了!"但周觉充耳不闻,他沿着舞台边缘移动,硬币敲击的频率越来越快,直到在舞台左侧角落,回声突然出现了断层——像原本连贯的琴弦被人用力扯断。
"这里。"他用硬币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浅痕,抬头时额角已渗出薄汗,"异步空隙。
系统同时维持两个空间,这里是能量最薄弱的地方。"
"你以为你在逃离,其实你正走向更深的牢笼。"
洛桑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针,从四面八方的扩音器里刺进来。
剧场的顶灯突然开始闪烁,暖黄与幽蓝交替明灭。
苏晴的针织衫瞬间变得滚烫,她尖叫着扯下衣服,露出里面沾着冷汗的白T恤——那上面不知何时印上了"时间囚笼"里的钟表纹路。
林浅的笔记本啪嗒掉在地上。
她盯着自己的手,指甲盖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成"镜面迷宫"里那些怪物的利爪;沈舟的机械臂突然不受控制地举起,齿轮摩擦声里竟混着"记忆剧场"中NPC的哀鸣;白芷的银饰烫得她松手,坠子落地时摔成两半,里面露出的不是她常说的"家传宝石",而是周觉在元界见过的灰色数据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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