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三十里外的孤岛,并非避风港,而是另一座绝望的囚笼。
狂暴的北海风雪,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如同无数冰冷的巨拳,狠狠砸进众人藏身的狭窄岩洞。洞壁结着厚厚的冰壳,每一次狂风的嘶吼都震得冰屑簌簌落下,砸在脸上生疼。空气冷得能冻结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得肺腑生疼。更致命的是那风中混杂的点点紫黑色粉末——腐尸花粉,它们如同跗骨之蛆,无孔不入,沾上皮肤便带来一阵诡异的麻痒,吸入肺中更是灼烧般的剧痛,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腐蚀殆尽。
“咳咳……他娘的……这风……想把老子吹成肉干吗?”铁十七背靠着冰冷的岩壁,仅存的右眼死死盯着洞口肆虐的风雪,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他破烂的衣袍下,数条粗壮狰狞的紫黑色噬灵毒藤如同不安的巨蟒,在冰面上焦躁地扭动、拍打,发出沉闷的啪啪声。他的独眼中,那颗嵌入的星辰砂核闪烁着极其不稳定的幽蓝光芒,仿佛随时要炸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一股更加阴冷、更加贪婪的气息,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悄然从岩洞深处弥漫开来。
“小心!”巫铃冰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她手腕上缠绕的银铃锁链无风自动,发出急促却低沉的嗡鸣。碧鳞蛊王残魂化作一道黯淡的碧影,在她腕间若隐若现,警惕地指向洞窟深处那片被厚重冰层覆盖的阴影。
陆昭雪左眼的冰魄微微转动,霜白的瞳孔锁定了那片阴影。她指尖萦绕的寒气瞬间变得凌厉:“有东西……在吸食寒气……和……花粉?”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轰隆——!
覆盖阴影的厚重冰层猛地炸裂!无数道粗壮如成人手臂、闪烁着妖异紫光的藤蔓,如同地狱伸出的触手,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疯狂地撕裂空气,朝着离得最近的铁十七狠狠卷来!藤蔓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倒刺,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腐臭的紫黑色汁液,所过之处,连坚硬的岩石都被腐蚀出滋滋白烟!
“噬灵母株?!”铁十七瞳孔骤缩,独眼中炸裂的星辰砂电弧瞬间爆发!幽蓝的电光如同狂暴的雷蛇,缠绕上他手臂的噬灵毒藤,悍然迎向那扑来的妖藤!
滋啦——!轰!
蓝紫色的光芒在狭窄的岩洞内轰然对撞!刺目的光芒将整个岩洞照得亮如白昼,洞壁上瞬间映照出无数扭曲跳动的光影。就在这强光爆发的刹那,铁十七浑身剧震,独眼猛地瞪大,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那光影交织的岩壁上,赫然映照出一间阴冷潮湿、弥漫着浓重血腥和草药苦涩气味的地窖——醉红楼那间他永生难忘的噩梦之地!一个身着华贵紫袍、面容模糊却身段妖娆的女人,正捏着一个瘦小、满脸惊恐污秽的男孩的下巴。男孩拼命挣扎,却被两个壮汉死死按住。女人脸上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混合着狂热与冰冷的审视笑容,将一瓶散发着浓烈腥臭、闪烁着噬灵草幽光的墨绿汁液,强行灌入男孩拼命紧闭的口中!
“好孩子……”紫袍女人冰冷滑腻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耳膜,穿透了时空的阻隔,清晰地在铁十七脑海中响起,“……替主人试试新蛊……”
“呃啊——!!!”铁十七发出一声野兽般痛苦的嘶吼,那不是肉体的痛,而是灵魂被撕裂的剧痛!那男孩,正是八岁的他!那灌入喉中的毒汁,正是噬灵草的本源!藤蔓刺入脊椎时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剧痛,仿佛就在昨日!
“去你娘的主人——!!!”积压了十年的屈辱、痛苦和滔天恨意在这一刻彻底爆发!铁十七仅存的右眼瞬间被狂暴的血丝充满,星辰砂核的光芒变得无比刺眼!他猛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中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狂怒!他布满老茧和毒藤勒痕的大手,竟悍然撕开了自己本就破烂不堪的胸膛!
噗嗤!
温热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鲜血喷涌而出!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铁十七竟然徒手从自己胸腔里,拽出了一颗仍在有力跳动的、沾满滚烫鲜血的心脏!
“铁匠——!”陆昭雪失声惊呼,左眼的冰魄寒气瞬间失控般涌向母株藤蔓,试图冻结它的攻势。
“疯子!”夜无痕的星图匕首已然出鞘,北斗纹路亮起,却因铁十七这自残般的举动而硬生生顿住。
铁十七对周围的呼喊置若罔闻,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混合着极致痛苦和毁灭快意的狞笑,用尽全身力气,将那颗还在搏动的心脏,狠狠砸向那株从阴影中探出、散发着贪婪紫光的噬灵母株!
咚!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滚烫的鲜血如同泼墨般,瞬间染红了母株妖异的叶片和藤蔓。令人惊异的是,那喷溅的鲜血并未滑落,而是在母株光滑的叶片表面飞快地蠕动、凝结,竟诡异地形成了一道道暗红色的、复杂而熟悉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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