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月如意早早就做好了一桌饭菜,今日她换了一身黑色劲装,一头墨发用竹簪高高倌起,看起来活脱脱一个英俊的少年郎。
她今天似乎心情极好,一再给青玄布菜,青玄只是机械的张嘴,像个木偶一样呆呆的坐在桌前,任由她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吃。
吃完饭她又将她扶在镜前,仔细为她梳理一头青丝,她将她乌黑的头发全部盘起,再用玉簪固定在头顶,鬓角的和后脑的散发少量梳下来,而后再插上一枚玉钗,额上的伤口处,她细细描成了花瓣状,反倒有一种别样的美。
她为她敷铅粉,抹胭脂,画黛眉……
她望着镜中的人赞叹不已。
“姐姐,你看你多美,我第一眼看到姐姐,就喜欢的紧,没想到如今终于心愿得成偿,姐姐,你放心,我会一直对你好,绝不会像那些男人一样三心二意。”
“姐姐,等我们到了苗疆,我们就开一家学堂,专门收养那些无依无靠的孤儿,你教女孩子们琴棋书画,刺绣,医药,我教男孩子们读书写字,张弓射箭,骑马狩猎。姐姐,你说这样的日子多好啊!”
青玄目光呆滞,一双原本清澈如水的美目,此刻就像蒙上了一层云雾,整个人看起来了无生气,她一动不动,任由月如意随意折腾。
午夜的江上,迷蒙得宛如被一层轻纱笼罩,除了滔滔的江水声,周遭万籁俱寂,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天真黑呀,如墨染一般,没有一丝亮光,黑暗如沉重的山岳,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青玄光着脚,只穿了一件亵衣,宛如孤独的幽灵,独自站在甲板上,对着那漆黑如深渊的天空,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
“姐姐,你在哪里?”
月如意一觉醒来不见青玄,慌忙出来寻找。
青玄闻声,身子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月如意划开火石,点亮手中的油灯,霎时萤萤的亮光袭来,此刻她发髻散乱,只是随便披了一件外衣,油灯的亮光把她的影子拉的极长,像是长着双角,张着血盆大口的地狱恶鬼。
“啊,啊,啊……”
青玄大声惊呼,一直朝船边退,眼看就要掉进江中。
月如意大惊失色,她尽量放低声音朝她柔声劝道:“姐姐,你不要动,千万不要动!”
可她越说青玄退的越厉害,此刻已然在船边摇摇欲坠。
月如意惊慌失措,她不敢再向前,她生怕青玄下一秒就会栽进湍急的江水中,此刻她分明在她眼里看到那种生无可恋的决绝。
月如意慌了,她哀求道:“姐姐,你过来,过来!只要你过来,我答应放你走,我把你还给叶护,我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叶护他没有不要你,姐姐,只要你好好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此时青玄却突然朝她翩然一笑,眼里的决绝之色更甚,月如意的心顿时一沉。
“姐姐!”
青玄缓缓转身看了一眼面前奔流不息的滔滔江水,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而后纵身一跃,湍急的江水瞬间吞没了她的身影。
月如意飞奔到船边,望着如幽冥地狱般的江水,毫不犹豫的也跟着跳入江中,十月的江水冰凉彻骨,水底漆黑一片,她在水底一直摸索一直摸索,终于她摸到一个人的衣襟,用力将她拽起,一点点拉上水面。
“姐姐,姐姐,真的是你,你快醒醒!”
月如意大喜过望,大声呼唤,青玄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船已不知漂向了哪里?她托着不省人事的青玄拼命朝岸边游,可岸在哪里?她始终看不到。
她的手和脚越来越僵硬,渐渐失去知觉,可她的脑子却异常清醒,她使劲划,使劲划,心里一直默念着,岸,岸,岸……
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她托着此刻已不知是死是活的青玄已然在水底坚持了三个时辰,借着天边升起的一点微光,她终于看到一块浮木,顿时兴奋不已,她拼尽全力才终于抓住了那块浮木,可浮木太小撑不起她们两个人的重量,她已然力竭,再没有半分游动的气力。
望着依然人事不醒的青玄,她轻轻说了句:“对不起,姐姐,你别怪我,我只是太爱你了!”
然后她用尽最后一口气,将青玄的双手用衣带绑在浮木上,而后她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已然逐渐下沉的浮木,缓缓沉入江中。
她脑中最后闪现的是一个白衣胜雪的美丽女子,在一棵棵凌霜傲雪的腊梅树下,一舞倾城,一个英俊的少年郎手持宝剑,矫如游龙,远处有孩子们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姐姐,永别了,别恨我!”
……
北临 雍鸡关
嘉陵关失守,叶护战死的消息传到雍鸡关时,南安的大军已占领了整个嘉陵关。
沈长歌不相信,他一边又一边跟传讯官确认着消息的来源。
“五日前东夷集结大军再次攻打嘉陵关,叶将军和余将军前后夹击拼死抵抗,双方死伤惨重,此时南安大军却突然加入战局坐收渔翁之利,东夷见势不妙,立即从水路退回秋水关,叶将军和余将军誓死守关,但终因寡不敌众,双双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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