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尖在违约协议最后一页划出尖锐的停顿，张援抬头时，陆子铭正将追踪程序的终端界面转向她。暴雨在玻璃幕墙上蜿蜒出扭曲的光影，映得屏幕上那串IP地址忽明忽暗。
"赵氏集团的内部服务器。"陆子铭的指尖敲在陈宇轩员工证扫描件上，"他们今早刚用这个权限下载了我们的用户画像。"
张援将钢笔缓缓旋紧。三天前物流封锁的违约金还压在账上，此刻打印机正吐出赵明远约见的邀请函。她伸手按住震颤的纸面，墨香混着中央空调的冷风钻进鼻腔。
"告诉林夏，准备两份不同的合作协议。"
***
梧桐树影在国贸大厦玻璃幕墙上碎成万花筒，张援推开蓝山咖啡厅的瞬间，藏在袖口的微型录音笔硌到了腕骨。赵明远坐在靠窗的角落，深灰西装翻领上别着前世求婚时那枚蓝宝石领针。
"援援。"他起身时碰响了咖啡勺，银器碰撞声像极了前世破产那晚碎掉的瓷杯，"听说你的校园联盟昨天接入了顾氏冷链？"
张援在第三颗纽扣的位置按了按录音笔开关。这个角度刚好能让领针反光映在赵明远脸上，她记得前世这时候，他刚和沈家签完秘密股权协议。
"临时方案罢了。"她将文件夹推过桌面，杏仁奶拿铁的泡沫在杯沿晃出半月形，"倒是赵氏突然切断所有物流渠道，不怕董事会追问？"
玻璃幕墙外突然闪过玫红色跑车，沈玉娇的Jimmy Choo高跟鞋正踏进旋转门。张援故意让协议滑落在地，弯腰时看见赵明远手机屏幕上陈宇轩发来的消息：【数据已篡改完毕】。
"听说沈叔叔最近在收购第三方支付牌照？"她捡起文件，指腹擦过赵明远刻意戴在左手的百达翡丽——这是前世他求婚成功那天买的，"如果赵氏愿意开放仓储系统，我们的用户数据可以共享。"
赵明远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条件精准踩中了他联合陈宇轩布局半年的计划，张援看着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表盘，就像前世他算计张氏股份时的习惯动作。
"我需要看看具体条款。"他翻开文件时，沈玉娇的香水味已经飘到邻座。
张援端起咖啡杯，借着杯身反光看见沈玉娇正对着化妆镜涂口红。猩红的膏体划过嘴唇，像极了前世她在股东会上宣布收购张氏时的口红色号。
"特别备注条款在第七页。"她故意提高音量，"关于赵氏独家使用我们用户画像系统的细则。"
赵明远猛地合上文件夹。这个动作让沈玉娇的镜子啪嗒掉在地上，张援知道赌对了——前世这时候，沈赵两家的秘密协议里明确禁止赵明远接触其他数据平台。
"我去趟洗手间。"她起身时碰洒了半杯咖啡，液体顺着桌沿滴在赵明远裤脚，"抱歉，你慢慢看。"
洗手间的感应灯在张援锁门瞬间暗了一下。她迅速检查录音笔，刚才赵明远提到陈宇轩篡改数据的片段清晰可辨。冷水冲在腕间时，隔间门突然被高跟鞋踹开。
"真巧啊张小姐。"沈玉娇的玫红指甲抵在盥洗台边缘，钻石腕表在镜面划出裂痕，"听说你最近和顾寒峰走得很近？"
张援关掉水龙头。镜子里沈玉娇的耳坠晃得厉害，这是她情绪失控的前兆，前世在张氏破产清算现场见过同样场景。
"商业合作而已。"她抽纸时故意露出录音笔，"就像赵明远和陈宇轩那样。"
沈玉娇的指甲突然掐进大理石台面。张援看见她锁骨处的红痕，那是赵明远惯用的亲吻位置，前世捉奸在床时见过一模一样的印记。
"你以为拿到点录音就能翻身？"沈玉娇突然笑起来，从鳄鱼皮手包里抽出支票本，"开个价，离开顾寒峰。"
感应灯又暗了一下。张援在阴影里按下录音笔的保存键，镜面映出沈玉娇身后突然出现的修长身影——顾寒峰正靠在门框上，黑西装袖口的蓝宝石袖扣泛着冷光。
"沈小姐。"他的声音像冰刀划开凝滞的空气，"令尊正在找你签对赌协议。"
沈玉娇的支票本啪地合上。张援看着镜中三人诡异的同框，顾寒峰的目光越过沈玉娇的肩膀，与她镜中的倒影短暂相接。那种熟悉的战栗感又来了，就像在肯尼迪机场他按住她行李箱的瞬间。
"顾总好兴致。"沈玉娇转身时裙摆扫过张援的小腿，"连女洗手间都要视察？"
顾寒峰从西装内袋抽出钢笔。张援认出这是她在黑客马拉松颁奖礼上丢的那支，笔帽上的裂痕与她手机壳如出一辙。
"捡到张总的东西。"他将钢笔放在盥洗台上，金属与大理石碰撞的声响让沈玉娇后退了半步，"物归原主。"
感应灯突然大亮。张援看见钢笔笔夹处闪着微弱的红光——这是陆子铭设计的信号发射器，此刻正在向云端传输洗手间里录到的所有对话。
"多谢。"她将钢笔插进衬衫口袋，第三颗纽扣正好压住录音开关，"沈小姐刚才说要开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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