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张援的耳膜上震颤，她盯着手机屏幕上陆子铭发来的定位——城东物流园B区3号仓库。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屏幕上，模糊了那个不断闪烁的红点。
"消防车被堵在园区南门。"陆子铭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背景是嘈杂的喊叫声，"赵明远的人把装卸车横在了路口。"
张援的指甲掐进掌心。三小时前，她刚把最后一批样品从那个临时仓库转移出来。现在那里只剩下空货架和几箱用作障眼法的过季商品。
"数据呢？"她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
"全部在云端备份完成。"陆子铭敲击键盘的声音清晰可闻，"但监控录像显示有人在我们离开后二十分钟内进入过仓库。"
雨水顺着张援的脖颈滑入衣领，她想起咖啡厅里赵明远假惺惺的笑容。"沈家最近对冷链物流很感兴趣"——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合作诚意"。
轮胎碾过水洼的声响让她转身。黑色迈巴赫停在距她两米处，车窗降下时，顾寒峰的侧脸被仪表盘蓝光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上车。"他说，目光始终盯着前方燃烧的仓库。
张援拉开车门的瞬间，热浪混着焦糊味扑面而来。远处，橙红色的火舌正舔舐着仓库的铁皮屋顶。
"赵明远以为烧掉的是你的全部库存。"顾寒峰递来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实时更新的库存清单，"他不知道你三天前就租用了我的备用仓。"
张援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她确实预留了后手，但没想到顾寒峰会主动提供顾氏在城西的仓储中心——那里距离港口只有十五分钟车程。
"条件？"她抬头，发现顾寒峰正用钢笔在合同上划掉某个条款。
钢笔尖在纸面上顿了顿。"别让沈玉娇知道她的离间计成功了。"他撕下那页纸，点火烧掉，"我讨厌被人当枪使。"
火焰在车载烟灰缸里蜷缩成灰烬时，张援的手机亮起。陆子铭发来的监控截图里，赵明远的心腹正往货架倾倒液体。
"证据拿到了。"她把手机转向顾寒峰，"但消防报告会说是电路老化。"
顾寒峰突然推开车门。雨幕中，他的西装很快被浸成深黑色。"来看看真正的商业战怎么打。"他头也不回地走向消防指挥车。
张援跟上去时，听见他正在和消防队长交谈。"...顾氏集团愿意全额承担重建费用...对，包括隔壁两家被波及的食品仓..."
雨水顺着顾寒峰的眉骨流下，他转身时，张援看见他眼底跳动的火光。"明天这个时候，赵氏物流会收到五家进口商的违约通知。"他递来一把钥匙，"用我的仓，运费按七折算。"
钥匙齿痕硌着张援的掌心。她突然意识到，这场大火烧掉的不仅是几箱货物——它彻底焚毁了赵明远在她这里最后的信用额度。
"我要赵氏在华南区的冷链渠道。"她说。
顾寒峰嘴角微扬。他们站在燃烧的仓库与消防车的探照灯之间，雨水在交握的双手上冲刷出晶亮的轨迹。
"成交。"他的拇指在她虎口处的烫伤疤痕上轻轻摩挲——那是上周数据泄露事件时留下的。
火场方向突然传来巨响。坍塌的钢架在雨夜中扬起漫天火星，像一场逆向的流星雨。张援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她看见顾寒峰的瞳孔里映出自己模糊的倒影。
"沈家下周要开董事会。"他松开手，"陈宇轩准备用你的数据门事件做文章。"
热风卷着灰烬掠过他们之间。张援摸到口袋里那枚U盘——咖啡厅录音的原始文件还在。"正好，我带了份礼物给沈小姐。"
消防水柱划过夜空时，顾寒峰突然脱下西装外套罩在她肩上。羊绒面料带着体温和淡淡的雪松气息，袖口内侧绣着顾氏家徽——一只擒着闪电的鹰。
"别感冒。"他说，"后天还要见亚马逊的人。"
张援攥紧外套前襟。火场的热度正在消退，但某种更炽热的东西在她胸腔里悄然滋长。她望向正在打电话调派救援直升机的顾寒峰，突然想起重生前那个雨夜——当时她蜷缩在被赵明远毁掉的办公室里，而此刻，她站在烈焰前与未来的商业帝国缔造者并肩而立。
陆子铭的语音消息打断了她的思绪："找到纵火者的转账记录了，是从沈家控股的空壳公司汇出的。"
张援把手机举到顾寒峰面前。他扫了一眼，直接拨通某个号码："李律师，准备两份起诉书...对，纵火罪和商业诽谤..."
雨势渐小。天边泛起蟹壳青时，张援在废墟前拍下最后一张照片。镜头里，烧焦的"闪电送"LOGO残片斜插在泥水中——那是她重生后创办的第一个品牌。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顾寒峰递来咖啡，杯身上印着顾氏新收购的物流公司标志，"下周这个时候，你的货会出现在七个省的货架上。"
张援抿了口咖啡。太甜，明显是刻意多加了两包糖。她转头想说什么，却发现顾寒峰正用钢笔在平板电脑上勾画着什么——那是张覆盖全国的冷链物流网络图，核心节点全部标着顾氏和张援合资公司的缩写。
"先解决沈家。"他合上平板，"赵明远活不过第三轮融资。"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张援把空咖啡杯精准投入五米外的垃圾桶。钥匙在口袋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重生以来，第一次有人把商业帝国的钥匙亲手交到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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