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城市像被洗刷过的棋盘，霓虹灯在积水中扭曲成彩色毒蛇。张援站在玻璃幕墙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U盘边缘的锯齿，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屏幕上的两份财务报表在视网膜上重叠——赵明远伪造的顾氏黑料，和她精心准备的真正账目。
"张总，监控显示赵明远已经进入大厦。"陆子铭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背景音是键盘急促的敲击声，"他带了两个人，西侧货梯。"
张援将U盘插入读卡器，代码像瀑布般在屏幕上倾泻而下。她最后检查了一遍植入程序的触发条件——当这个U盘接入任何终端，真实账目就会自动覆盖原有文件。
"天台。"她突然说，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方，"告诉他我在天台等他。"
玻璃门被推开的瞬间，夜风卷着水汽扑进来。张援的白衬衫下摆猎猎作响，像面随时会撕裂的旗。她故意将伪造文件摆在栏杆边的玻璃茶几上，纸页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赵明远的脚步声在防火门后停顿了三秒。当他出现时，西装革履的假面已经挂上胜券在握的微笑："这么急着认输？"他踢开挡路的空香槟瓶，"听说董事会驳回了你的融资方案？"
张援的指甲掐进掌心。远处新落成的顾氏双子塔正在试灯，蓝紫色的光束刺破云层。她突然想起昨夜顾寒峰在电话里的呼吸声，平稳得像深海暗流："证据链已经完整，但需要他亲自触发最后的开关。"
"比起这个，"张援转身时发丝扫过嘴角，"你不想看看真正的顾氏账目？"她故意用身体挡住茶几上的文件，"毕竟你父亲最近因为税务问题很头疼吧？"
赵明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快步上前抓起文件，纸页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张援看着他手指颤抖地翻到第三页——那里用红色标签标记着赵氏集团与境外空壳公司的资金往来。
"这不可能..."赵明远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这些交易记录只有..."
"只有你书房保险柜里的硬盘上有？"张援轻笑出声，夜风把她的笑声撕成碎片，"你该换个网络安全顾问了。"她故意瞥向他西装内袋，"或者，现在就用你的U盘验证下真伪？"
赵明远的手已经伸向口袋。张援看着那个银色U盘被插进笔记本电脑，蓝光映在他扭曲的脸上。进度条走到百分之百时，大厦突然响起火警铃。
"怎么回事？"赵明远猛地合上电脑。
防火门被撞开的巨响中，顾寒峰的身影切割着楼道里的红光。他身后是三名穿制服的警官，手电光束像剑一样刺过来。赵明远踉跄后退时撞翻了香槟塔，水晶杯碎裂的声音像一场微型爆炸。
"小心！"
张援的警告晚了一秒。沈玉娇提着裙摆从阴影里冲出来，她精心准备的庆功香槟塔正化作液体匕首倾泻而下。玻璃碎片在她尖叫的瞬间划开空气，赵明远趁机扑向安全通道。
"拦住他！"顾寒峰的声音被警笛声吞没。
张援抓起茶几上的文件夹砸向赵明远后背，纸页在风中绽开成雪白的鹰群。她看见那个银色U盘从赵明远口袋滑落，沿着排水沟滚向边缘。
"数据！"她冲向天台边缘的动作比思考更快。
顾寒峰的手臂像铁箍般拦住她的腰。张援的指尖距离U盘只有三厘米，夜风卷着纸页从十八层高空盘旋坠落。她喘息着回头，发现顾寒峰的白衬衫领口沾着香槟，像凝固的琥珀。
"够了。"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垂，"云端备份已经同步。"
沈玉娇的尖叫突然转为歇斯底里的笑声："你们早算计好的？"她的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连香槟塔都是..."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张援注意到顾寒峰右手无名指上的戒痕消失了。这个发现比夜风更冷地掠过心脏。她弯腰捡起唯一完好的香槟杯，里面还有半杯液体映着破碎的月光。
"敬新盟友？"她将酒杯举向顾寒峰，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
顾寒峰接过酒杯时，指尖在她虎口停留了半秒。香槟气泡在他们之间的空气中炸裂，像微型信号弹。楼下突然传来急刹车声，接着是赵明远撕心裂肺的咒骂。
"他逃不掉的。"顾寒峰仰头饮尽残酒，喉结滚动像某种暗号，"陈宇轩的车正在三个街区外等他。"
张援的睫毛颤了颤。她望向远处顾氏大厦的灯光，此刻全部变成了警告般的猩红。沈玉娇被女警搀扶起来时，珍珠白的礼服上沾着香槟和血迹，像幅被泼墨的工笔画。
"张援！"沈玉娇突然挣脱束缚扑过来，"你以为赢了？"她的香水味混着血腥气，"顾寒峰能给你的，明天就能收回去——"
顾寒峰横跨一步挡在中间。他低头整理袖口的动作让沈玉娇瞬间噤声，那是种捕食者收起利爪前的优雅警告。张援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新鲜划痕，细得像数据线。
当警车押着沈玉娇离开，天台上只剩下香槟缓慢蒸发的声音。张援弯腰拾起一张被践踏过的纸页，那是赵氏集团真实的资金流向图，此刻正躺在警方证物袋里。
"陆子铭刚刚截获陈宇轩的邮件。"顾寒峰突然说，他站在天台边缘的背影像柄入鞘的剑，"明天早市开盘前，会有篇关于你技术抄袭的报道。"
张援笑了。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是陆子铭刚发来的区块链存证代码："正好让媒体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抄袭者。"她故意让手机滑向边缘，"不过得先找到赵明远掉的U盘..."
顾寒峰的手掌稳稳接住手机。月光下，他们交叠的指缝间有数据流的光斑闪烁。远处传来货轮沉闷的汽笛声，像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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