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库报警器的红光在黑暗中像某种野兽的眼睛，张援将冻僵的手指从配送车方向盘上移开，呼出的白气在挡风玻璃上结出细密的冰花。凌晨三点的物流园区安静得能听见电线结霜的声响，她第17次核对监控画面——那根被剪断的电源线在红外镜头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
"张总，B3区温度又异常了。"耳机里陆子铭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和前天一样，刚好在生鲜入库前半小时。"
张援把工牌往脏兮兮的配送服上按了按，劣质印刷的"李强"两个字在月光下泛着油光。她抓起工具箱时，金属碰撞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让质检组准备备用冷藏车。"她压低声音，工具箱夹层里的微型摄像机硌着肋骨，"这次我要亲手抓住那只老鼠。"
冰库走廊的LED灯管嗡嗡作响，张援数着脚下逐渐蔓延的冰晶。拐角处的配电箱门虚掩着，门锁新鲜的划痕在月光下像道伤口。她放缓呼吸，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有人正蹲在变压器后面。
"操，这螺丝怎么..."男人的咒骂混着扳手打滑的金属声。张援从工具箱暗格摸出防狼喷雾，冰凉的铝罐让她想起重生前赵明远往她咖啡里下药的那晚。
摄像机红灯亮起的瞬间，配电箱后突然爆出刺眼的电火花。张援侧身躲开飞溅的熔渣，镜头精准捕捉到那张惊慌的方脸——赵氏物流的工装袖口，赫然绣着财务部副总监的姓名缩写。
"周副总监好雅兴。"张援踢开滚到脚边的螺丝刀，摄像机镜头直指对方抽搐的嘴角，"半夜来修冷链系统？"
男人脸上的血色褪得比断电的冷藏库还快。他后退时撞翻的绝缘胶带滚出老远，露出下面被剪断的零线。
"张...张总？"周副总监的喉结上下滚动，"赵总说这只是给顾氏一点教训..."
寒光闪过，张援偏头躲过对方挥来的扳手。防狼喷雾的刺激气味在密闭空间炸开时，她听见自己肋骨传来咔嗒轻响——不是骨折，是藏在胸前的摄像机自动备份的提示音。
"告诉赵明远。"她踩住男人挣扎的小腿，冰晶在靴底发出细碎的爆裂声，"他动的不只是顾氏的冷链。"
仓库外突然亮起的车灯刺破夜幕，张援眯起眼睛，看见三个黑影正快速逼近。周副总监突然发出溺水般的笑声："你以为就带了玩具防身？"
扳手砸向地面的巨响中，张援的余光瞥见领头的黑影举起了什么。她本能地扑向堆放的保温箱，预想中的枪声却变成了沉闷的击打声。
"张小姐请闭眼。"
低沉的男声混着皮革手套摩擦的声响，张援还没反应过来，一件带着雪松气息的西装外套已经罩住她头顶。重物倒地的闷响、关节错位的脆响、求饶的呜咽声像被调低了音量，隔着羊毛面料传来。
当她扯下外套时，月光正照在保镖队长撕下的人皮面具上——那张属于顾氏安保部首席的脸，此刻挂着训练有素的标准微笑："顾总说您该换防狼喷雾了。"
地上瘫着的三个打手手腕上，都戴着赵氏员工的智能手环。张援弯腰捡起其中一只，表盘在震动中亮起赵明远刚发的消息：【处理干净】。
"替我谢谢顾总。"她将摄像机内存卡抛给保镖，不锈钢卡片在空中划出银色的弧线，"顺便问问他，赵氏的物流牌照还要不要保。"
冷藏库的应急灯突然亮起，张援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镜头前凝成霜。她摸了摸胸前口袋里的备用内存卡，那里面还录着保镖出现前周副总监的供词——关于沈家千金上个月在码头仓库的密会。
卡车引擎的轰鸣由远及近，陆子铭带着备用冷藏车终于赶到。张援把染血的扳手扔进工具箱，金属碰撞声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晨光刺破云层时，她手机震动起来，新加坡金管局发来的邮件标题赫然是：《关于冷链物流牌照的补充审查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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