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夜风裹挟着柴油与江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张援倚在游轮三层的栏杆上，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身后宴会厅的玻璃门被推开，陆子铭端着香槟走到她身旁。
"张总，所有人都到齐了。"
她转身时裙摆扫过甲板，宴会厅里二十余人同时抬头。这些来自各行各业的"时间证人"——前世跳楼的程序员、抑郁而终的家庭主妇、被商业阴谋吞噬的创业者——此刻都注视着她，眼中闪烁着相似的火焰。
"感谢各位冒险赴约。"张援举起酒杯，香槟的气泡在杯中炸裂，"明天开始，我们将改写历史。"
玻璃杯相撞的清脆声响被江面货轮的汽笛声吞没。顾寒峰站在阴影处，西装袖口的蓝宝石袖扣反射着微光，那是她上周送他的生日礼物。当她的目光与他相遇时，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三天后，国际会展中心。
张援将U盘插入演讲台接口的瞬间，大屏幕突然闪烁出刺眼的蓝光。台下前排的沈玉娇正摆弄着新做的水晶指甲，嘴角挂着讥讽的弧度。
"各位来宾，今天我要展示的不是未来科技。"张援的声音通过环绕音响传遍整个会场，"而是一组被精心伪造的数据。"
大屏幕突然分割成两半，左侧是沈氏集团引以为傲的"智慧物流"实时监控系统，右侧则跳出一串串代码。会场顿时骚动起来，几家财经媒体的摄像机齐刷刷转向沈家席位。
"这段代码会在凌晨三点自动生成虚假的物流数据。"张援点击遥控器，屏幕切换到卫星地图，"而实际运输路线是这样的——"
红色轨迹线在东南亚海域诡异地拐了个弯，最终停在一座无名小岛。沈玉娇猛地站起来，香奈儿手包掉在地上发出闷响。
"张援！你竟敢——"
"沈小姐不妨先看完。"顾寒峰的声音从会场后方传来。他缓步走向前排，黑色风衣下摆随着步伐微微摆动，"接下来的海关记录更有趣。"
大屏幕切换到一组扫描件，沈氏集团的集装箱编号旁赫然标注着"精密仪器"，而X光扫描显示的却是成堆的电子废料。会场哗然，几名记者已经冲向出口准备发稿。
沈玉娇的脸色由红转白，涂着玫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死死攥住座椅扶手。她突然转头看向会场侧门，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悄悄退场。
"看来有人提前离席了。"张援轻笑，"替我向赵总问好。"
顾寒峰此时已走到演讲台旁，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信封："这是第三方检测报告，已经公证处公证。"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顺便提醒各位，沈氏集团上周刚与在座三家企业签署了对赌协议。"
会场瞬间炸开锅。张援看见某电商平台CEO当场掏出手机，而沈家的法律顾问正疯狂地发着信息。她低头整理文件时，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不是恐惧，而是久违的兴奋。
"张总，直播观看人数突破两百万了。"陆子铭从后台探出头，声音压得极低，"陈宇轩刚发消息说，他们平台的沈家广告全部下架了。"
她点点头，余光瞥见沈玉娇被保安护送着匆匆离场，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凌乱的节奏。顾寒峰的手适时地搭上她的后腰，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西装面料传来。
"去休息室。"他低声说，"沈家不会善罢甘休。"
休息室的落地窗外，初夏的阳光给城市镀上一层金边。张援松开盘起的长发，发卡上镶嵌的珍珠在茶几上滚了半圈。
"赵明远派来的人拍够照片了？"
"足够他做专题报道了。"顾寒峰解开领带，露出锁骨处一道尚未痊愈的疤痕——那是天台对峙那晚留下的。他拿起平板电脑划了几下，"看，沈氏股价开始跳水。"
张援凑过去时，一缕头发垂落在他屏幕上。他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垂。
"你母亲日记里提到的'海湾项目'，我查到了。"他突然说，"1989年那个工程事故，确实和赵家有关。"
空调出风口的嗡鸣突然变得刺耳。张援盯着平板电脑上跳动的K线图，那些数字渐渐模糊成母亲日记里晕开的墨迹。顾寒峰的手覆上她的手背，体温比平时要高。
"晚上带你去个地方。"他收起平板，"现在，我们该去参加沈家临时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了。"
走廊的监控摄像头随着他们的移动缓缓转动。张援数到第三个拐角时，顾寒峰突然拽着她闪进消防通道。下方楼梯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
"不是保安。"他把她护在身后，从内袋摸出钢笔状的物体，"赵明远喜欢用同款电击棒。"
脚步声在下一层停住，接着是对讲机的电流杂音。张援摸出手机，快速输入几个数字。十秒后，整栋楼的火灾警报突然响起，喷淋系统喷出水雾。
"走货运电梯。"她扯下丝巾捂住口鼻，"陆子铭在B2等我们。"
电梯下降时，顾寒峰突然笑了："你什么时候黑了消防系统？"
"重生第一周就准备了。"水珠顺着她的下颌线滑落，"不过喷淋系统里我加了点料——是沈家仓库着火那晚的化学残留物样本。"
电梯门开时，陆子铭的越野车已经发动。张援钻进后座，发现座位上放着个牛皮纸袋，上面用红笔写着"海湾项目——1989"。
"顾总让我准备的。"陆子铭从后视镜里冲她眨眨眼，"现在去哪？"
顾寒峰关上车门，水珠从他发梢滴到真皮座椅上："去会会那位提前离场的鸭舌帽先生。"
越野车驶出地下车库时，会展中心楼顶的巨型LED屏正在循环播放沈氏集团的造假证据。张援降下车窗，潮湿的风裹挟着远处警笛声灌进车厢。她摩挲着牛皮纸袋的封口线，突然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商业战争的第一枪，更是为母亲讨回公道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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