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愣神的刹那,少女已经灵活地夺过油纸包。麦饼的香气在两人之间弥散,琥珀色的竖瞳在暮色中闪烁狡黠的光。
"还给我!"林南扑了个空,后背撞在潮湿的岩壁上。他摸向腰间火折子的手突然僵住——少女耳尖的绒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竖起,原本戏谑的表情骤然凝固。
山风送来枯叶摩擦的沙沙声,太密集了,不像是自然的风声。
"三个妖兵,东北方三十步。"白小小突然压低声音,将油纸包塞回林南手中。她的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尖锐,在岩壁上刮出五道白痕。"你身上有东西吸引它们。"
林南刚要反驳,三道黑影已从灌木丛中窜出。月光照亮它们狼首人身的轮廓,獠牙间垂落的涎水在草叶上腐蚀出缕缕白烟。
"把妖尊令交出来!"为首的狼妖喉咙里滚着低吼,利爪撕开林南的衣襟。青铜令牌从破口处滑落,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
白小小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旋身时裙摆绽开雪浪,三条狐尾如锁链缠住最近狼妖的脖颈。"跑!"她的喊声被骨骼碎裂声截断,另外两只狼妖已朝林南扑去。
柴刀与利爪相撞迸出火星,林南虎口震得发麻。他踉跄着后退,突然踩到某种黏腻的东西——是白小小之前掉落的麦饼,此刻正诡异地泛着绿光。
"踩碎它!"白小小在缠斗中高喊。林南抬脚的瞬间,麦饼爆开一团呛人的黄雾,两只狼妖顿时捂着眼睛哀嚎起来。
腐臭味弥漫的雾气中,少女拽住林南手腕疾奔。她的体温透过衣袖传来,竟比山泉还要冰凉。"它们闻得到妖尊令的气息,"白小小跃过倒伏的枯树,"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学会用玄气包裹它。"她在溪流边急停,狐尾扫开水面漂浮的落叶,"丹鼎门的弟子连这个都不会?"
林南望着水中倒影——自己粗布衣衫上沾满草屑,哪有什么门派弟子的模样。"我只是个采药人。"他攥紧发烫的令牌,突然发现溪水中的倒影多出条毛茸狐尾。
白小小正用尾巴卷走他衣领上的狼毛,闻言动作一滞。"那你更该死。"她眯起眼睛,"普通人拿着妖尊令,就像举着火把穿越火药库。"
远处传来狼嚎,比先前更近了。林南发现少女的指尖在微微发抖,月光照出她袖口暗红的血迹。"你受伤了?"
"妖毒而已。"白小小甩甩手腕,突然将掌心按在林南胸口。一股暖流涌入经脉,他怀中的令牌突然泛起波纹般的青光。"现在试着想象...把呼吸时的热气聚在掌心。"
林南闭眼的刹那,无数光点从令牌中涌出。他看见交错的山脉如巨兽脊背起伏,某个庞大的意识正在地底深处苏醒。再睁眼时,掌心的青光已凝成薄茧,远处狼嚎变成了困惑的呜咽。
"天赋不错嘛。"白小小收回的手掌苍白如纸,她靠着岩石滑坐在地,"可惜撑不过半刻钟。"
林南蹲下来检查她腕间伤口,紫黑的毒素正顺着血管蔓延。"为什么要帮我?"
少女的耳朵动了动。溪对岸的灌木丛传来异响,这次是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甲片碰撞的脆响。
"青云剑宗的巡逻队。"白小小试图站起来,却被林南按住肩膀。他扯下束发的布条,蘸着溪水捆住她的小臂。
"别动。"林南从怀里摸出半截人参塞进她嘴里,"压住毒素。"他的手指在发抖,却稳稳打了个外科结——这是给山民处理蛇伤时学的。
火把的光亮刺破树丛时,林南已经抱起白小小隐入溪边岩缝。狭窄的空间里,少女的呼吸拂过他喉结,带着人参苦涩的清香。
"左边岩壁有机关。"她虚弱地指向某处苔藓。林南摸到凸起的石块用力一按,岩壁无声滑开,露出布满爪痕的通道。
巡逻队的交谈声从头顶掠过:"...确实是妖气......上报宗门..."
当最后一丝火光消失在缝隙外,白小小突然挣开林南的怀抱。她踉跄着扶住洞壁,三条狐尾在黑暗中莹莹发亮。"前面岔路口左转,"她的声音带着强撑的冷静,"有个废弃的炼丹室。"
林南没有追问她为何熟悉人族密道。怀中的令牌温度渐升,青光透过衣料映亮前方——石壁上刻着早已干涸的血字:擅入者死。
炼丹室中央的铜鼎倾覆着,鼎身裂缝里长出荧蓝的蘑菇。白小小瘫坐在墙角,尾巴无力地铺展开来。林南翻找着鼎炉残片,突然踢到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别碰!"白小小的警告晚了一步。盒盖弹开的瞬间,紫色烟雾喷涌而出,却在触及林南掌心的青光时骤然回缩。烟雾凝结成半透明的老道虚影,道袍上绣着丹鼎纹章。
"三百年了..."虚影的视线扫过林南的粗布衣衫,突然剧烈抖动,"妖尊令怎会在..."话未说完便烟消云散,只剩铁盒里躺着颗蒙尘的碧绿丹丸。
白小小的鼻翼翕动:"玄清解毒丹?"她挣扎着爬过来,狐尾扫开满地尘埃,"这老道临死前居然..."
林南已经捏碎丹丸。药香弥漫的刹那,洞外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整条隧道都在震颤,某种比狼妖沉重百倍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
"黑煞的探路石。"白小小吞下林南掌心的药粉,瞳孔缩成细线,"看来我们都被当成棋子了。"
岩缝透进的月光突然被遮蔽。林南抬头看见洞口覆满猩红纹路——那不是藤蔓,而是某种生物蠕动的血管。怀中的妖尊令剧烈震颤起来,仿佛在回应远方古老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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