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的指尖还残留着穿越结界时的刺痛感，皇城厚重的青石城墙在暮色中投下阴影，将他和白小小笼罩其中。白小小扯了扯粗布斗篷的兜帽，九条狐尾在特制的束腰下小心收拢，只留下一双灵动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
"这结界比想象中更强。"林南压低声音，感受着体内妖尊令传来的细微震颤，"秦无炎肯定加强了防御。"
白小小轻轻点头，鼻尖微动："空气里有诛妖香的味道，这种香料能刺激妖族现形。"她突然抓住林南的手腕，"小心，巡逻队来了。"
一队身着黑甲的诛妖卫从街角转出，每人腰间都挂着特制的妖气感应铃。林南拉着白小小退入巷子阴影，看着那些铃铛在路过时微微颤动，却奇迹般地没有发出声响。
"你的妖尊令在干扰感应。"白小小轻声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来它比我们想象的更有用。"
他们混入熙攘的市集，伪装成从边境来的药材商。街边的告示栏贴满了悬赏令，林南的画像赫然在列，罪名是"勾结妖族，意图颠覆王朝"。更令人心惊的是，几乎每面墙上都涂着"诛妖卫民"的血色标语，几个孩童正在街角玩着"烧死妖怪"的游戏。
"情况比玄机子说的还糟。"林南皱眉，"整个皇城都被煽动起来了。"
白小小突然松开他的手："等等。"她快步走向一个摔倒哭泣的幼童，那孩子膝盖擦破了皮。当白小小的手指轻触伤口时，一丝微弱的治愈妖力不自觉溢出。
"妖气！"不远处一个诛妖卫猛地转头，腰间的铃铛剧烈摇晃起来，"有妖族混入市集！"
林南心头一紧，箭步上前将白小小拉入怀中，同时运转冰心诀压制她外泄的妖力。但为时已晚，整个市集瞬间骚动，诛妖卫的黑甲从四面八方涌来。
"跟我来！"一个佝偻的老者突然从茶楼后门探出头，急促地招手。林南不及多想，抱起白小小冲向那扇木门。门后是一条幽暗的通道，老者迅速落锁，又撒下一把银色粉末掩盖他们的气息。
"这是......"白小小惊讶地看着老者取出一盏狐形灯笼，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他布满皱纹的脸。
"白辰大人救过我的命。"老者声音嘶哑，"三十年前，我在万妖域采药时被毒蛛所伤，是路过的狐族大祭司用妖血救了我。"他推开一扇隐蔽的活板门，"下面安全。"
地下室里聚集着十几个人，有商人打扮的，也有看起来普通的工匠。但当林南的目光扫过角落时，呼吸为之一窒——那里站着两个半妖，他们的兽耳和尾巴毫不掩饰地露在外面。
"欢迎来到明镜阁。"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文士走上前，"我是苏砚，这里的负责人。"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南胸前的妖尊令印记，"我们等你很久了。"
地下室的墙壁上挂满了古老的地图和文书，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幅残缺的皇族族谱。林南走近细看，发现秦氏先祖的名字旁都标注着奇怪的符号。
"这是上古妖文中的'噬'字。"白小小倒吸一口冷气，"你们从哪里得到这个？"
"皇陵。"苏砚从书架上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三年前，我们的人在修缮皇陵时发现了密室。这些记载表明，秦氏皇族并非纯粹的人族，而是远古凶妖'饕餮'的后裔。"
林南接过竹简，上面的文字在妖尊令的影响下突然亮起红光，浮现出更多隐藏内容。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封妖之战......是场骗局？"
竹简清晰地记载着，千年前的人族领袖秦无涯实为凶妖化身，他挑起战争是为了吞噬正统妖族的精血。而所谓的林天大阵，实际上是用来镇压反抗凶妖统治的其他妖族。
"难怪黑煞和秦无炎会联手。"白小小声音发颤，"他们根本是同源！"
突然，地下室剧烈震动，尘土从天花板簌簌落下。一个浑身是血的探子跌跌撞撞冲进来："不好了！太子在祭坛举行血祭，全城的诛妖卫都在向皇宫集结！"
林南与白小小对视一眼，同时冲向出口。苏砚急忙拦住他们："现在出去太危险！"
"如果让血祭完成，死的人会更多。"林南坚定地说，体内的妖尊令发出灼热脉动，"带我们去祭坛。"
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穿行于屋顶，远远望见皇宫方向升起诡异的红光。当靠近至能看清祭坛全貌时，白小小猛地捂住嘴——秦无炎赤裸上身站在血池中央，背后浮现出与黑煞如出一辙的饕餮虚影，而祭坛周围躺着数十具被抽干血液的尸体。
"他在觉醒血脉之力。"林南感到妖尊令在体内剧烈震动，似乎要破体而出，"必须阻止——"
话音未落，秦无炎突然转头，血红的双眼精准锁定了他们的位置。一股恐怖的吸力从祭坛爆发，林南感到自己的血液开始沸腾，皮肤下浮现出与秦无炎相似的妖纹。
"抓住他们！"秦无炎的声音已不似人类，"我要用新任妖尊的血完成仪式！"
白小小猛地咬破手指，用血在林南额头画下狐族封印。妖尊令的躁动暂时平息，但追兵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林南最后看了一眼祭坛上扭曲的秦无炎，拉起白小小跳入了一条暗渠。
黑暗中，只有两人的喘息声和远处渐渐逼近的追捕声。林南摸到白小小的手冰凉颤抖，他用力握紧，感觉到彼此皮肤下同样不安分的妖血在奔流。
"我们得去玄黄山脉。"他低声道，"那里有最后的答案。"
水流声掩盖了他们的踪迹，但前方等待的，是比皇城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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