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初刻,铜灯盏在沈微婉的妆台上投下暖黄的光晕。老管家抱着一摞账本踉跄进门,山羊胡上还沾着夜露,账册边缘被手指捏得发皱:"大小姐!大喜事!"
沈微婉正用银簪拨弄着熏香,闻言挑眉看向他怀里的账本:"是柳氏那老虔婆又把自己坑了?"她晃了晃手腕上新得的赤金镯子——正是前日柳氏被逼当掉的陪嫁。
"不止呢!"老管家将账册摊开在桌上,用旱烟杆指着密密麻麻的数字,"您瞧!柳氏撬锁赔的一千一百两,加上前儿她克扣下人的月钱被追回的八百两,再算上她典当家私填的窟窿......"
春桃凑到桌边,看着账本上的合计数,眼睛瞪得像铜铃:"天爷!足足三千两百两!"
"才三千两?"沈微婉用簪子轻点着"柳氏赔偿"那栏,鎏金护甲在烛光下闪过冷光,"上次她贪墨的军饷可就是一万七千两,这才哪到哪?"
老管家捋着胡须直笑:"大小姐,您这招'借刀杀人'使得妙啊!柳氏现在见了库房的空箱子就犯怵,昨儿还偷偷问老奴库房的老鼠是不是成精了。"
正说着,窗外传来压抑的咒骂声。沈微婉掀起窗帘一角,只见柳氏的贴身丫鬟绿萼正踮脚往这边窥探,发髻上的绒花都歪了。
"去把她叫进来。"沈微婉放下窗帘,嘴角勾起抹"欠揍"的弧度。
绿萼被春桃拎进房时,膝盖还在打颤:"大...大小姐......"
"你家夫人呢?"沈微婉把玩着桌上的算盘,珠子碰撞声清脆刺耳。
"夫人她......"绿萼偷瞄着账本上的数字,"夫人说库房闹鼠灾,让您赶紧请个法师来瞧瞧......"
"法师?"沈微婉笑得肩膀直抖,"我看你家夫人是被老鼠夹夹怕了吧?"她突然把算盘一拍,"去告诉她,库房的老鼠认主,只咬贪心的人。"
绿萼吓得转身就跑,裙摆扫翻了门口的铜盆。沈微婉看着她的背影,对老管家使了个眼色:"查得怎么样了?"
老管家从袖袋里摸出张油纸包,展开来是几粒发霉的糯米:"这是从柳氏床底下扫出来的,底下的青砖缝里有新填的泥土。"
"床底下?"沈微婉捏起糯米,指尖沾了层灰,"果然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想起前世柳氏总在睡前敲打床柱,原是藏着这么个秘密。
春桃端来盆温水,看着沈微婉洗手时腕上的镯子晃悠:"小姐,您说柳氏能藏多少私房钱?"
"不多不少,"沈微婉擦干手,拿起账本在"柳氏私房"那栏画了个圈,"够给全府下人发半年双倍月钱的。"
老管家惊得旱烟杆都掉了:"大小姐,这可使不得!下人们拿了钱,怕是......"
"怕什么?"沈微婉挑眉,"柳氏克扣他们多年,现在把钱发下去,他们才更乐意帮我盯着柳氏。"她走到窗边,望着柳氏院落里摇曳的烛火,"明儿你带几个信得过的,去把她床底下的砖撬开。"
老管家忧心忡忡:"万一柳氏闹起来......"
"她敢?"沈微婉冷笑,"上次撬库房的事还没报官呢,她要是闹,就把她跟二皇子通信的事抖出去。"
正说着,院外传来马蹄声。春桃撩开帘子一看,惊道:"小姐,七皇子殿下来了!"
沈微婉赶紧将账本收起,转身时萧煜已掀帘而入,玄色衣摆上还沾着夜露:"听说有人在算银子,本王来讨杯茶喝。"
老管家识趣地告退,春桃也跟着出去了。屋内只剩下沈微婉和萧煜,烛火噼啪作响,映得他眼角的笑纹格外清晰。
"算得如何了?"萧煜拿起桌上的算盘,随手拨了几个珠子,"本王听说,柳氏把自己的拔步床都当掉了?"
沈微婉抢过算盘:"殿下消息真灵通。"她故意把"柳氏赔偿"那栏的数字指给他看,"才三千两,离她欠我的还差得远呢。"
萧煜凑近了些,身上的松香混着酒气袭来:"本王倒知道个地方,或许能帮你凑够数。"他指尖轻点着账本,"二皇子府的西跨院,上个月进了批南珠,数目刚好一万两。"
沈微婉心中一动:"殿下的意思是......柳氏跟二皇子分赃?"
"不然你以为,她哪来的胆子跟你斗?"萧煜直起身,走到窗边,"不过那批珠子现在应该在柳氏的陪嫁箱子里,藏在......"
"床底下?"沈微婉脱口而出,见萧煜挑眉,又补了句,"我猜的。"
萧煜低笑出声:"算你聪明。"他从袖袋里摸出枚玉佩丢给她,"明儿让老管家拿着这个去当铺,就说当柳氏的南珠。"
玉佩触手温润,正是沈微婉生母的遗物。她捏着玉佩,看着萧煜的背影,突然问:"殿下为何帮我?"
萧煜回头,烛光在他眼中流转:"本王乐意。"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补了句,"对了,柳氏床底下的青砖,第三块是空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